鄀畋147年5月28日,阴

也记不清到底忙碌奔波了多少天,总之这一阵子我们是半会儿都没闲着,终于可以像这样,轻轻松松的大家围坐在花园里的一个石桌旁边,喝着茶,赏着花,聊着天,自在啊......

乐正家不愧为全城首富,抛开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不说,那些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的穿着打扮和言谈气质都比外面的百姓强上几倍。虽不知这家人暗地里在搞些什么,但是从明面上来讲可真是大家风范,对于入住的宾客从日常起居到休闲娱乐安排的井井有条,连我们这些无名之辈都照顾的宾至如归。

早上四个人来到一个昨天没逛过的小花园,发现这旁边有几个规整的石桌,便随意坐了下来,很快就跑来两个小丫鬟,我们最初还以为是坏了什么规矩忙得站起身来,结果丫鬟们却恭恭敬敬的询问我们想要什么茶水和糕点,然后赶紧给送来,还嘱咐着:“如果各位还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招唤府园中任何一位下人。”

如此热情的待客之道,难怪这些宾客们各个是喜笑颜开,对乐正家连连称赞。我们也是受到了厚待,才难得在闲谈中说了他们几句好听的话。本来还想在这僻静的小角落,开一个针对这家人的谴责大会呢。

其实当初住在南叔的医馆,也没有觉得那么快乐,只是感到很安逸,那时候竟还每天盼着能赶快出去外面瞧瞧。如今真的走出来,奔忙了这么久,经历了好些事,脑子像渔网一样凌乱,心里像塞了棉花一样愁闷,才真的是分外怀念在医馆的时光了。所谓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原来也不是件很享受的事,一个小小的鄀畋城,我才看了一半,就快瘫痪了,连这短暂的可以放空头脑的机会都显得弥足珍贵。

可惜,悠哉的时光很快就结束了,越是不想提起什么,就越引人想起什么,我们四个好不容易达成共识,这两天里谁都不许再说任何关于昨晚的事,却瞧见乐正瑶抱着一只猫领着白婕走来:“原来是你们啊,真是巧呀。”当着白婕的面这样说,实际上她分明是打远看见我们就直接走过来了,脸上就跟写着“我有事要找你们”一样。

“原来是乐正小姐,我们几个今……”

“哎呀!”

“喵!”

我招呼才打到一半,她怀里的猫突然就跑了出去,虽然看起来她是被吓到了,可我怎么都觉得是她自己故意伸手把猫扔出去的,被扔开的猫很快就顺着花丛一路狂奔跑到了花园外面。

“遭了!米粒跑走了,现在正是迎接宾客的时候,要是它这会儿从正门跑出去了可就难找了!白婕,你快去带人把它追回来!”

“这……”

乐正瑶表现的是很焦急,直跺脚,可白婕却有点疑虑,眨着眼睛就是不应声,明显是不想让大小姐离开她的视线。

“你还愣着干什么!要是米粒跑丢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我这下是明白她为何只带白婕自己出来了,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出戏。

“是。”满不情愿的白婕只好赶出去,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直到她完全拐出了园子,乐正瑶才严肃的转过身来。

“乐正小姐,你故意支开那个丫鬟,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吗?”郁良人半张脸藏在扇子后面,却也早已看清了一切。

“这位是……”

“初次见面,在下郁良人,是这几位的朋友,姑娘有话,但说无妨。”他倒是很主动,不过乐正瑶还是在看到絮儿认真的点过头以后才敢相信。

“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请求你们!”看来昨天的对视不仅没有遭到她的怀疑,反而得到了不小的信任:“我知道,你们正在探查我们家里的事,其实,我自己也一样!我一直怀疑我娘和宇文家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往来,可是却始终没有确凿的证据,以前,我也试图跟踪过她,瞧见她走进了乐正家西北角的一个密道里,可是因为险些被兵士给发现,只好作罢。”

原来身为女儿的她,也一样对母亲的行为有所怀疑,只是……

“这件事,恕我们暂不能答应!”我这样说絮儿当然很惊讶,以她的性子,向来有人委托她什么,总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被我拒绝,乐正瑶好像深受打击,紧紧的攥住手帕,绝望的低下头叹息。

“乐正小姐,请不要误会,我们并非无心相助,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直说。你自己就是乐正家的大小姐,一直生活在这里,夫人又是你的母亲,她的事,为何要让我们去查?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得不拜托我们的理由,也请直言,否则,我是不会轻易拿朋友们的安危去冒险的!”这样解释,絮儿似乎能够理解了,萧翎姐和郁良人也都很满意。

“原来如此,那我便长话短说了,我娘,她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这些年她私下里做过很多坏事,但我却没有证据。白婕,是从小陪着我长大,朝夕相伴形影不离的丫鬟,但同时也是我娘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我的一言一行。这些年,我从来不敢违背我娘的任何命令,纵使对她有多少怀疑和不满,这乐正家的大权终究是在她的手里!”

“那么!”见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几乎快要失控,我只好及时打断她:“你如今想通了吗?真的要我们去查她?如果查出了什么,这个家承受不起的事实,你也不后悔吗?”

“对!我不后悔!这样的富贵和名誉,根本毫无意义,我也再不想做她的傀儡!如果我不反击,用不了几天,她就会去和宇文家商谈,把我嫁给宇文丞……”

宇文丞,是宇文家的二少爷,传闻他在十二年前的事变中因为目睹了继母和表妹被活活烧死而受到严重的打击,从此痴傻疯癫,被宇文肆泽幽禁在齐栾市一个偏僻的府院中,十几年来没有见过任何人。嫁给这样的人,无疑是毁了终生,而且这桩婚事,也不过是一场交易。宇文家用其控制乐正家,乐正家用其攀附宇文家,得利是那些玩弄权贵的长辈,摧残的却是无辜的子女。

“那不是很好吗?可以嫁给宇文家的二少爷,也算是一份荣幸啊。”郁良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宇文丞的情况还是他讲给我们的,现在居然这般开人家的玩笑。

“世人皆知,那宇文丞是个痴傻之人,我与他之间如何会有情愫,更何况我乐正瑶岂会为了名誉出卖自己?今生若要嫁人,也必要嫁给我心中真正的英雄,而不是那些倚仗父母权财坐拥江山的无能之辈!”

“可是你又没有见过他,当然也不了解他,不过是在流言中徒生偏见罢了,也许等你见过了这个人,会发现对方其实是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也不一定哦。”这种时候也就只有他会在这耍嘴皮子,人家大小姐万般急切就快要当场落泪了,却还像在他的乐坊喝酒一般不知轻重的随意胡说。

“别听他的了,这人是个臭无赖,小瑶姐,你还是和我们说说,具体都需要我们做什么吧。”

絮儿说郁良人是臭无赖,这可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他刚举起扇子想要辩解,萧翎姐把茶杯猛得往桌上一敲,仅用脸上的一抹杀气就让这家伙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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