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亚俯首咬牙,泪雾遮盖的眼底忽然溢出一丝汹涌的恨意。

“凌信诚,他只是一个外人,他凭什么要夺走你,我觉得他简直在痴心妄想,父亲一定不会答应把你嫁给他,因为我知道,凌信诚在父亲心里是最隐秘的存在,是他最不愿提起的人,父亲曾经告诉过我,他因为一念之差伤害到凌信诚,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凌信诚的离奇死亡在他心里也是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他分明是寻仇来的,父亲怎么会舍得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他呢?我不能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别了。”罗依依双手捧住脑袋,紧紧闭下眼睛,忽然不想再听他继续下去了,喃喃道:“哥,你别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了。”

“我要,你让我完。”江心亚却固执地看着她,顿了顿,又气息冰冷,幽幽地颤声道:“依依,你对凌信诚的执念让我感到无助,我也没想到,父亲竟然妥协了,为了女儿的幸福,他竟然向凌信诚妥协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看着一切在眼前失控,我心里抓狂极了。”泪盈盈的眼底流泻出塌地陷的痛苦,他不知所措地紧紧咬住牙,语气悲愤又哀伤:“那时候,我才发现在这个家里,自己有多卑微多渺,我劝过父亲,可是他不听我的,他他也想尽力弥补自己当年的过失,消除凌信诚心头的怨恨,他又,依依那么爱凌信诚,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执拗地爱一个人,不能伤了依依的心啊,爸爸以为,你可以化解他和凌信诚之间的矛盾,所以他才同意了你们的婚事。”

罗依依蓦地悲鸣一声,抬起颤抖的双手捂住耳朵,不停地摇头:“你不要再了,求求你不要再了。”

“父亲死了,我是眼睁睁看着他断气的,你知道吗,本来我可以救他的,可是就是那么一瞬,我忽然希望他死,因为他死了,你和凌信诚就再无任何可能,所以我拖延了时间,救护车赶到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断气了,其实我在三前就已经偷偷换了他的降压药,他一发脾气就容易血压升高,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我只知道你要和凌信诚结婚了,我心里压抑极了,就是不痛快,我憎恨父亲,也憎恨凌信诚,总觉得自己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江心亚已经了太多太多,渐渐的,罗依依目露惊恐,一味地往后缩去,紧紧蜷缩住身体,她不停摇头,恐惧万分的往后缩去。

“爸爸死了,我本以为你会和凌信诚决裂,回到我的身边来,可是你却怀上了凌信诚的孩子,偷偷藏了起来,后来竟然还背着我和他结了婚,我不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觉得一切都是不可理喻的,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江心白因为不满我的管束离开了家,而你也被凌信诚带走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感觉自己又被人抛弃了,我心里害怕又无助,可是我是一个男人,我必须想办法彻底打败凌信诚,这样你才有可能回到我身边,回到这个家,我注册了新的医药公司,想要拉拢罗氏的老员工过来帮我,可是他们一个个的,都向着凌信诚,甚至为了他在我面前演戏,还有你,依依,你把自己当成了凌信诚的妻子,死心塌地的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和我对抗,你们所有人都和我对抗,让我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此刻,江心亚的眼神愤怒极了,浑身上下透出慑人般的冰冷。

“依依,从头到尾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完整的家而已,一个有你,有心白,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可是你们都抛下了我。”他浑身不住发抖,泪眼朦胧着,又恨又怒地失笑道:“心白总是看起来傻傻的,可是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他,因为我从来没有像他那样任性妄为的活过一,我强迫自己放过了心白,我想着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可是不可能啊,只要有凌信诚在,你就不会再回头看我一眼。”

“你别了。”陡然跌入冰窖般的寒意席卷了周身,罗依依脸色煞白,凄冷地连连摇头,忽然急吸口气,颤声打断了他:“江心亚,你错了,你一直都是错的,你只想着自己,却从来不在乎我和心白的感受,你自以为是的觉得你是为了我好,为了心白好,为了这个家好,可是你真正关心过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吗?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人生?我们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有自己的判断,有想爱的人,有想过的生活,你凭什么决定一切,又凭什么因为你的私念而伤害我们,江心亚,你的那些遭遇不是你控制家饶理由,你渴望有一个家,可好好的一个家却被你自己给毁了,你到现在还不能清醒吗?你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江心亚震住,无言地望着她,眼底忽然泛起大片大片空洞的死静。

罗依依将脑袋仰起,无力地望着头顶的吊灯,泣声道:“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伤害爸爸,他才是最疼你的人,你不在的那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你这个儿子,你是他一生的荣耀和骄傲,你怎么可以这样待他,江心亚,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无助又害怕的泪水簌簌漫溢出眼眶,罗依依肩身轻颤,缓缓抬起双手抱住头,她用力咬紧了嘴唇,嘴唇都咬破了,一滴鲜血沁出。

”江心亚,你知道吗?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弥补!”罗依依拧紧了眉心,痛苦地喃喃道:“心白也死了,我的心仿佛被人挖了一个洞,再也无法填满,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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