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签字笔,有节奏地在会议室的桌上敲着。
清脆地声响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会上的人大多嘴唇紧抿,神色肃穆,不远的投屏上是一张平稳的折线图,昭示着持续走低的收视率。
终于有一位董事握紧拳头站起来,语气急躁,“念总,我反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将成本投资到运营上,投资到宣传上。”
“我也同意。进一步加大购买,只能徒增开销,这样的好名声怕是传不出去,公司先夭折了。”
另一名董事也冲着语气跟腔,念何询扫了一眼桌上的众人,大多表示同意的点头,少部分选择了沉默。
他放下手中的笔,双手交握置于桌上,“那么各位董事是认为,版权购买是可以减免的开销是吗?”
无人回应,一时会议室里空气宛若凝滞,落针可闻。
“李董事,您刚才似乎有想发表的意见。”念何询面带微笑,看向右手边的中年男人。
“念总,恕我直言,我们成本有限,却拨了其中一大部分去购买版权,导致宣传的资金不够,首播日之后流量持续走低。”李董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顶着压力继续说道。
“先不说广告代言费与收视率息息相关,仍如今您还要一意孤行继续购买K集团的后续版权,挪用资金,为了公司的发展,我不能苟同。”
“念总,我有话说。”隔壁附和的汪总也举手示意,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怎么看待版权问题。”
“现如今拿来改编的综艺数不胜数;套用游戏,微调规则的栏目也大有所在,我司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汪总拍了拍手掌,激动地环视了一圈,继续说:“收益不均。投入远远超过了应该拿到手上的收益。在座大部分手上都握着公司的股份,都盼着公司往好的方向走,可是数据时代,没有好看的数据,谁来买单呢?大家利益都受损,宣传资金不能再少了啊,念总。”
大势所趋吗?
念何询看着桌上的各位,有的是他创业初期遇见的前辈,有的是曾名不经传,孤独撰写文稿的编剧和导演,有的是为少年理想而来的投资者,有的是曾叱咤一方的商业老将。
当表决声起,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纪律师在一旁看着他,手指微动,在电脑上记录着——这似乎已经无法改变的结局。
“那么反对减少版权购买资金投入的人,请举手。”
他敛下眼眸,几秒后又再次睁开,手臂高高举起,脊背挺得笔直,薄唇轻启,声音坚定而决绝,“纪律师,我要行使‘一票否决权’。”
纪律师手下一顿,心中默叹一声,缓缓开口:“根据我国《公司法》第四十六条,以及第四十八条规定,念总的决议,符合三棱镜有限责任公司董事会表决机制中设置的‘一票否决权’特征,符合公司内部章程,决策合法有效。”
回到办公室,桌面上已经堆叠了一系列文件,念何询关上门,久违地没有即刻开始工作。
新综艺反响平平,资金随着首播日益减少,甚至出现叫停的颓势,收视率的对赌协议仍记录在案,完不成业绩的恐慌在每个人心里蔓延。
这,就是现实。
呵,万恶的资本主义。
七月的天,炎炎的暑气已经不断蔓延,透着身后的落地窗肆无忌惮地闯进来,但念何询只觉得冷,刺骨的严寒宛若隆冬已至。
唇边不自觉地挂上嘲讽,不过,是自嘲。
“矫情。”长舒了一口气,他拿过手边的文件,一个闹铃却突然响起。
“要好好吃饭!”,这是闹铃的名字。
眼前闪过女孩的样子,笑容明媚而透亮。
那日,她晃着两只白洁的小脚丫,坐在高高的栏杆上,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那夜大抵是朗月当空的,他不知道,第一次慌不择路有些踉跄地推开阳台的门,几乎以为是他的幻觉。
不然,她的眼眸怎么会如此的亮,如此充盈,让他能清晰地看到他呆愣的样子。
手臂不知何时抬起,去触碰他的妄想。
然后,女孩直直地扑进了他怀里,下巴撞上她的发,鼻尖涌上馨香,手上承着的是无比真实的重量,名为幸福的重量。
她说:“我想你了。”
他只是低头吻上她的发,静默无言。
他和她有着不同的观念,他一直知道。
冲突与矛盾,迟早会在碰撞和时局下爆发。
可是,那一夜,她的眼眸告诉他,即使伸手拥着你仰身坠入黑夜也没关系。
她说:“念何询,我想穿一次婚纱。”
“念总,这一批新的文件需要急审。”小刘的话音将他c从回忆里拉出来,点头示意,念何询拿起手边的签字笔,投身于工作中。
另一边,撒晓风忙碌在《Accelerate全军出击》第二期的录制现场,恰逢休息时间,手机铃声响起,她看着刚聊得火热的林萱,一通电话直奔主题地问过来:“考虑清楚了,真打算金盆洗手了?”
“嗯。做完微电影,我,一个为idol跑断过鞋跟,冲销量囤货喝到吐,上可熬夜打榜,下可反黑控评的个站站姐,就要退隐江湖了!”、
撒晓风语气轻快地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刷着电脑上自发投递来的新婚双方的资料,选上几组时间和地点都没问题的,发出邀请。
苏以卿后援会的解体到重建,如今已经基本完成,原本浩大的队伍,如今砍去了大半的杂枝,只留下极其精英的两个小团体,公益站和后援会。
个站成了散户聚集的地方,不过,正主已经如此行动了,也有不少个站自发解散,她不过是千万潮流中的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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