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王之心,难以辜负,我不得不想,确是越想越急,越急越恼,经书便也越抄越乱。主持见我这般浮躁,却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摇头,默默便走开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便过去了,庵中的岁月过得极慢。
这日,我正在屋中挑拣刚晒好的枸杞,这枸杞是庵中姑子自己种的,送与我一些泡茶。只见静谈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嘴里“哎呦哎呦”不断喊着疼,她一件白色的袍子粘的满是泥土,菜叶,圆圆一张脸蛋也是鼻青脸肿。
我急忙上前,把她扶到桌前,她委屈的嚷着,“摔死我了,观音姐姐,我摔在院后的放菜的地窖里了。谁用完窖也不管,哎呦喂,差点真见了菩萨。”
我见她腿脚不便,便轻轻抬高些她的脚,撩开裤腿一看。却见她膝头出皮肉开裂,伤了一大片,脚踝也红肿着,所幸脚骨似没有伤着。
她一见,登时眼泪便掉下来,呜咽道:“阿音姐姐,这,怎么办。我,我不会死吧。”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没那么容易。我给你洗干净,敷些药,几日皮肉就能长住。只是这段时间你便好好在床上带着,可不许乱跑了。”
她抽搐着点了点头,两个泪汪汪的眼睛瞪大了瞅着我,一副害怕委屈的样子,让人心疼。。
我用清水给她轻轻冲着伤口,把皮肉上的泥土冲掉,随后撒些消炎的药粉,用干净的白布给她包好,她第一次这样受伤,疼的哭爹喊娘。
刚刚将伤口包好,她忽然大叫一声:“哎呀,糟了。”我奇怪的看了看她,她支支吾吾说:“我把侧院里姑姑的饭也撒了,我还得送过去呢。”
“侧院里的姑姑?”我心中生疑,这白云庵里哪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猛然想起我这屋子向东有一道紧闭的木门,似乎通向一个偏僻的院子,只是我一直以为那是放杂物的闲置屋子,难不成里面还居住着人。
“阿音姐,怎么办呀。我又要让师傅揍了。”静谈哭着喊道。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安慰道:“我帮你。”
我们的院子里有一个小灶台,之前一直废弃着。我来了以后,看它还能用,便打扫了一番,虽然庵中有统一的厨房,不必开火,但夜里给静谈熬个粥也是不错的,她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夜里时常喊饿。
借着这个方便,于是,我便熬了一锅浓浓的米粥,出锅时撒了一把捡好的枸杞,白粥闻着十分浓香,点缀些红色的枸杞,看着还蛮可口。着实身边没有什么食材,但愿这侧院的姑姑可以将就一顿。
静谈腿上有伤,不能移动,总不能让她被主持责骂,我只好帮她送去给侧院中未谋面的姑姑,临行前她叮嘱我:“阿音姐,你把饭放在门外就行了。自然会有人取得。”
我点点头,让她好好休息,向那院子走去。
到了那院子,木门紧闭,没有一点声音,我按照静谈的嘱托,将米粥放在了门前。屏息站了片刻,并未听到园内有什么动静,也不见有什么人出来,只好悻悻走开了。
回屋后,静谈乖乖一人躺在床上,腿上的伤口让她疼的愁眉苦脸,不然只怕她早就偷跑出去了。我心中好奇,向静谈打听园内是何人。
静谈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住在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我有一次偷听到师父说,好像里面的人是当今皇后的妹妹,至于其他的,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此言,我自是十分惊讶,莫不说我不知皇后娘娘还有个自己不识的妹妹,只是她如何幽禁在这小小的院落里,也是让人不解。皇家密事,想来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心里叹了叹,如果静谈说的是真的,那院子中的人身上又发生过什么故事呢,独自一人长居深庵,不理人世,不是有苦楚,就是心已死去了吧,许是自己心气难平,竟生出了些许同病相怜的感觉。
此后的日子里,我便主动接下了静谈的活儿,日日帮她将饭菜送到侧院。这小丫头一开始腿上多有不便,情有可原。后来,看到自己不用干活,有人巴巴的帮她做,便日日装着腿疼偷懒,赖在床上打滚。
我不愿和她计较,当然,心里对侧院的主人也有几分好奇,希望无意间可以见上一见,便没有拆穿静谈的把戏。
这日,同往日一般,我将饭菜放在木门前,正欲离去。却听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条缝。我急忙起身,只见一白衣女子孑然立在我的眼前。
她眼角微翘,直直盯着我。这女子,当真美极了,岁月仿佛没有在面前的女子身上留下痕迹,我难以看出她到底是什么年龄,只看到如白雪的肌肤,如丝绸的黑发,如飞燕般的身形,如寒冰般的眼神,我心里暗暗惊叹,世间竟有这样美的女子。
“那日的粥是你送的?你是何人?我好像没见过你。”她开口道,声音十分清冷。
我微微欠身行礼,答道:“我叫长孙观音,刚到白云庵不久。”
她听我说罢,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略吃惊道:“你便是长孙观音。恩,看着当真是不俗。”
难道她认识我?可我记忆中不曾见过她。我心中奇怪,微微蹙眉。
她见我有些惊讶,轻轻哼了一声,淡淡道:“我虽在这深院,却也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你为何来了这白云庵。”
我顿了顿,颇无奈的说道,“没有其他地方,只有这里可去了。”
那女子轻轻笑了几声,自顾说着:“想找不到,这些年过去了。皇后还是没变,还爱用这一招。”
转又对我道:“你熬的粥很不错,我很喜欢。只是日后不必费这心了,有一餐无一餐的对我也没什么打紧。”说着,便转身退回了院子,“你不必说和别人见过我。”她轻轻道,便将木门关上了。
看着她隐入木门的倩影,我怅然的独自在木门外站着,心里很是纳罕。细细想着,自己小时当真没有见过这位女子。听着她的话,是和皇后娘娘之间不知有着怎样的计较。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让这样一位绝世的女子甘心守在与世隔绝的寺院之中。再不与那外面的人牵挂,我静静望着侧院矮矮的围墙,密密的爬山虎。心中淡淡悲伤,想来这便是我以后的生活了。
之后,我仍日日给她送去饭菜,只是再没有见过她的身影。我也不想过多的打扰她,每每放下饭菜便走了。
日子淡淡过下去,不知不觉我来白云庵已有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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