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烦地咂了下嘴，禹璟哲终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又往前逼了几步，直把许鸣曦逼到了床边，膝窝磕着床沿无路可退。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动手扒？”嘴上说着暧昧不清的话，禹璟哲的表情却显得相当严肃正经以及……不耐烦。
许鸣曦像是被禹璟哲看穿了，低下头来不敢跟他对视，嘴上也一反常态得磕磕绊绊的，“不、不了吧。怪，怪不好意思的……”
禹璟哲被消磨完了仅存的耐心，索性也不废话了，直接伸出手来作势要去拉许鸣曦的卫衣下摆。许鸣曦被吓了一跳，猛地伸出手挡了一下，然后禹璟哲听到他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禹璟哲有些粗｜暴地把许鸣曦的卫衣下摆往上一拉——许鸣曦知道自己瞒不过了，认命地闭了闭眼，无奈地叹口气，似埋怨又似纵容道：“怎么这都瞒不过你。”
许鸣曦的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一条一条的，却不像是被抽打，而是被棍状物击打过的痕迹。许是因为是新伤，所以淤青还没有完全泛出来，颜色很浅，却仍是看得禹璟哲呼吸一滞，连话都差点儿说不利索：“这……就是你所谓的跟你爸妈都说了？”
许鸣曦微微转身挣开禹璟哲拉着他衣摆的手，笑得温柔，“对啊，我没骗你吧。”
“结果呢？”禹璟哲却根本笑不出来，“还是你想跟我说这就是结果？”
笑着摇了摇头，许鸣曦坦承道：“我也想跟你说这就是结果，可事实上这可能只是开始。”
歪了歪头，许鸣曦的声音愈发温柔，“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这样的事情，我能理解，也有了充分的准备，所以没有关系。你也不需要为此而担心，更不需要因此而有什么负担。这是我的选择，我会为之负责。”
禹璟哲看着笑容温柔的许鸣曦，想嘴硬地嘲讽说我担心什么，但最后却听到自己喑哑地问了句，“后悔吗？”
许鸣曦盯着禹璟哲看了片刻，觉得他在那双眼睛里久违的看到了疼惜。
点了点头，他说：“后悔。”
“后悔六年前没能想明白，没能像今天一样堂堂正正地跟他们说我喜欢你。说实话，我爸打的是真疼。我以为给他买了扫地机器人他就找不到扫帚打我了，却忘了家里还有擀面杖这种东西。”
收起嘴角的弧度和语气里的自嘲，许鸣曦看着禹璟哲，眼睛里的真诚不似作伪，“可是再疼也没能疼过我失去你的那六年。”
“禹璟哲，我可以这样被我爸打六年，却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禹璟哲的鼻头蓦地一酸，别过头去不再看许鸣曦。
许鸣曦看着禹璟哲，没由来的觉得心疼。
被打的明明是自己，但他却好心疼他面前的禹璟哲。
缓缓地伸出手来，许鸣曦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抱抱我好不好？禹璟哲，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太疼了……”
禹璟哲低着头，紧咬牙关，站着没动。
像是不需要他的主动，只要他没反对就谢天谢地了的许鸣曦张着双臂上前一步，轻轻地把禹璟哲抱进了怀里。
他的侧脸贴着禹璟哲微凉的耳廓，在人家耳边撒娇般地轻声埋怨着，“我爸下手可真狠，疼死我了。”
禹璟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半晌之后，他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了许鸣曦衣服的下摆。
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除去少年时期那些暧昧不明，借着友情名义的擦边，这是许鸣曦第一次不用遮掩自己真心地把禹璟哲抱进怀里。此情此景，他一心只想要把人狠狠地揉进自己怀里，最好融进自己的骨肉，再也不要分开。但事实上，他连劲都不敢使，生怕唐突了禹璟哲。
“别抓我衣服，抓我啊。”笑着掰开禹璟哲攥着他衣角的手，许鸣曦手把手地将人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后腰上，自己的手却又规规矩矩不敢逾越半分地重新回到了人家的肩胛骨附近。
禹璟哲的手虚搭在他的衣服上，一点儿劲都没敢使。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开口道：“你背不疼了？”
“疼。但是你抱抱我就不疼了。”许鸣曦动作轻缓地把自己的鼻尖往禹璟哲的肩窝拱了拱。
禹璟哲没说话，只是手上用了些力气在许鸣曦的背上按了按，瞬间就感受到了他身子吃痛得一僵，条件反射地往前直了直腰，片刻后又努力放松自己退了回来。
“疼吗？”禹璟哲明知故问。
“不疼。”许鸣曦矢口否认。
“哦是吗。”禹璟哲的声音淡淡的，但手下却一点儿都不留情地在许鸣曦的背上按了好几下。
这次许鸣曦硬挺着没躲，甚至还笑着抢答说：“没事，不疼。你可以再抱得紧一点。”
禹璟哲听着他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强颜欢笑，松开了手。
轻轻地挣脱开他的怀抱，禹璟哲向后退开几步，在床边坐下，“我记得你过去有一次被宿舍门夹了手，并不严重，只是暂时性地有些充血红肿。我问你疼不疼，你说疼死了。之后有一次你打球扭伤了脚，连路都走不了是被同学背回的宿舍，膝盖也摔流血了，我去你们学校看你，问你疼不疼，你说不疼。”
抬头看了眼许鸣曦，禹璟哲轻轻眯着眼睛，“许鸣曦，你到底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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