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爌好似并不在意,放下手里的韩昌黎集,第一次看向洪承畴,好似在解惑一般:“本官方才在看韩昌黎的《答张十一功曹》。”
洪承畴低了低脑袋,表示受教。
韩爌扶着椅子起身,缓缓道:“未报恩波知死所,莫令炎瘴送生涯;吟君诗罢看双鬓,斗觉霜毛一半加。”
“大人可不是韩昌黎那种艰难处境,而是一举扫平建奴,为我大明建不世功勋!”看到韩爌站了起来,洪承畴也急忙起身。
“韩退之豪杰自命,欲以学间才力跨越李、杜之上,然恢张处多,变化处少,力有涂而巧不足也,学力正大,俯视群蒙;匡君之心,一饭不忘;救时之念,一刻不懈;惟是疾恶太严,进不获用,而爱才若渴,退不独善,尝谓直接孔孟薪传,信不诬也,”韩爌语气徐徐而来,气度自蕴。
“世事维艰,韩退之无力为之,而现世不同......”洪承畴状元之才,面对韩爌的考问,自然应答如流。
“可是大人,建奴集结军队,我们是否......”面对为数不多的机会,洪承畴想要一解自己的疑惑,韩爌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双手负于背后,韩爌站在窗边,望着院子里枯树枝桠,问道:“你以为本官到辽东是做什么来的?”
“平辽?”洪承畴自然知道。
“呵,”韩爌自嘲一笑:“平辽自有他李元去做,本官不用与他争。”
“下官不解,”洪承畴眉头更紧。
“做朝官与做钦差不同,识人与用人也不同,学会运用权力与放权更是不同,”韩爌扭头看着洪承畴:“你以为本官与李元相比,谁更懂得与建奴作战?”
“大人当筹谋大局,李元执行而已,”洪承畴倒是会说话。
“所以说,放权给他李元去做,与建奴作战是他辽东总兵的事情,本官的责任是总掌全局,替他将朝廷的压力抗下,替他筹集所用军需,替他把好后方不乱。”
“不同的位子上,做事与做事也是不同的,”韩爌看着洪承畴,这个年轻的状元之才,耐心的解释着自己的计划:“你明白吗?”
看着洪承畴还在思虑的样子,韩爌没有理会,而是返回座椅上,继续拿起那本韩昌黎集:“下去多转一转,明日宁远城的粮秣就到了,你负责接收分放看管,然后交给李元就是。”
“明白!”洪承畴点了点头:“下官告退!”
听着洪承畴离开的脚步声,书册后面,韩爌的神色并没有方才那样轻松。
一任蓟辽总督,担负的是整个朝廷的压力,哪里是方才言语中那样轻松写意?
其实,刚到辽阳城那日,与李元两个时辰的交谈,两个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韩爌到辽东是拿功劳来的,回京之后一任首辅是其唯一目标。
而李元是要辽东的掌控大权,所以建奴必灭。
两个人的目标相同,那么开战是必不可免的。
至于什么时候开战......
韩爌有些心烦意乱,放下手中册子,曲起手指,自顾自的念叨:“按照李元所言,朝鲜和毛文龙到赫图阿拉的时间,也就是五日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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