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师家十分仗义负责地将武林同盟军的许多家属从神武宗救回了东都城,并且安置完好,但除夕在即,又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亲,多少妻子没了丈夫,开拔时的五千人此刻只有千余人了,这些还都是身负武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江湖武人,换做其他临时成军的百姓,十不还一乃是常态中的常态。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相比陈沉来自的那个世界那个时代,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珍惜性命,正如之前楚英与楚家堡的那些弟兄们所说,此次的征战由简单讨匪变成了协助拒守东都击败起义军,武林同盟军的每一位参与者都将载入齐国的史册,他们的妻儿在获得一笔不费的补偿后还将会受到江湖和乡绅们的尊敬与优待。

陈沉立于风雨中没有离去,在他的前面黑狼被几个师家军抬走了,他的脖子上挂有两块木牌子,其中一块正是林五木后来给他戴上的灰狼的木牌,尽管黑狼作为穷凶极恶的造反之徒很可能会受到毁尸之刑,但或许这两块木牌的短暂相遇会指引着黑狼去寻找与他共同经历了无数坎坷的弟弟吧。

“如此大的风雨,还不赶快回东都城里吗?”师通驾着马出现在了陈沉的面前,心中好似想着很多事情又好似什么都没想的陈沉还在发呆,一直到一旁的举着旧衣服遮雨的蒋平提醒他时,陈沉才反应过来。

陈沉抬头看着连头盔都没戴,就那样让自己淋着雨的师通道,“我至少还遮了遮雨,你倒好,直接放飞自我了?”

“什么放飞自我?倒是听着新鲜。”师通望着不算太远的东都城以及那些匆匆加快步伐回城的身影,“大战既过,我这画师自然得在这甘霖中找些灵感,寻几个画面,作上几幅好画。”

“我刚看你明明已经走了,这是突发奇想吗?”尽管大雨让人清醒,但陈沉现在头还是晕晕的,说话也直接了起来。

“刚才我命人想办法将我的爱马抬回去了。”师通坐在下属让给他的战马上若有所思道,“平时里这马难驯服得很,草都不吃马槽里的,必须要有人站着喂到嘴里才好,平日里各种东西花的钱比我都多,我一直觉得将它养的娇惯了,倒没想到今日会救我一命。”

“万物皆有灵性,比之人要简单不少。”陈沉点了点头道。

“陈沉。”正如当日在曦城的大火中,师通再次叫了声陈沉的名字。

陈沉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师通神色出奇认真地对着他拱手弯腰道,“今次能解东都之危,救下城内数十家豪族大户的命,皆因有你来占头功,我师通作为未来的师家之主在此感激不尽!”

风雨之中,陈沉沾了水变得异常厚重的旧棉袍依然被风吹得飘逸而起,他对着师通拱手回了一礼道,“师通老兄德才兼备,你最应是这守城的头功,陈沉在京中先被利用,后又被驱逐而出,本已不敢再信这世间的豪阀人性,未曾想只见几面,师通老兄便能在那危机之刻与我不谋而合,并抛开嫌隙将东都安危至于家族之前,我陈沉才是敬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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