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无措的样子让河七有点揪心。
他就那么让她害怕吗?
河七想了想,从桌上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龙悠幽没接,犹自想着这到底是在他好朋友的婚礼上,他再如何嚣张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从宴会现场拎出去吧。
河七见女孩没回应,只好拿出毕生解数,学着朱慕礼用亲切友好的语调说:“你衣服脏了,擦一下吧。”说完还把手中的纸巾往前递了递。
龙悠幽这才注意到河七的动作。见他给自己拿纸,她受宠若惊,急忙接过,连连道谢。
河七招手喊来服务员收拾桌上的狼藉,看见那块龙悠幽还没来得及吃就掉了的草莓慕斯,他抿了抿唇线,问:“我再跟你去拿一块。”
“不……”
“用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龙悠幽就看见男人已经转了身。
他挺阔的身影融入自取台前的人群。暖色餐厅等下,他棱角硬朗的脸稍稍显得柔和了一些。左手拿着瓷盘,右手用夹子小心选了两块蛋糕,河七这个样子让龙悠幽有些怔忡。
其实,他用心给她取餐的样子也不像一个大恶魔。
龙悠幽想着,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腕间的红绳手链。
自过年那个时候她误打误撞收了他的新年礼物之后,这近一年来,他们也时不时有些接触,虽然,她对他的冷还是多少有些忌惮,但至少不像最初那样畏惧了,甚至她觉得,河七冰冷的外表之下其实也有着和常人一样的柔软。如果不是前几日他送请帖时表现出了久违的凶神恶煞,她都快差点忘了他曾经是多么让人心惊胆战了。
他那个时候真的是好凶啊,差一点,她就觉得学长要无辜丢掉小命了。至今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他把她拽进车子,也不说话,她那一刻觉得极为惊恐的心里,隐隐的,有委屈在漫延。
“咔哒”。
餐盘搁置的声音让龙悠幽拉回了深思,再一看面前,两块草莓慕斯整齐地摆放着。
河七将叉子递给她:“吃吧。”
“哦。”龙悠幽老老实实地接过,往嘴里塞了一口。
眼见河七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了,龙悠幽暗骂自己呆,刚刚他去拿蛋糕的时候她发什么呆啊?偷偷溜走不是很好吗?
“悠幽。”男人开了口,清冷声线有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犹豫。
“嗯?”龙悠幽抬起头,小嘴里还包着蛋糕。
河七拢拢眉,顿了片刻才缓缓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一个细长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龙悠幽下意识低头。
是一支录音笔。
河七给她录音笔做什么?
她不解地再次抬起了头。
“你不是研究社会语言学,要收集语料吗?”河七黑曜石般的瞳孔淡淡扫向窗外的浩瀚大海,“我不介意你录我的语言。”
意识到河七在说什么,龙悠幽惊讶得差点被蛋糕哽死。
她记得当初他在发现她偷偷录音时勃然大怒,不仅摔坏了她的设备,还直接把她拎出酒吧准备狠狠教训一顿的。
她知道他身处的环境,被录音是一件忌讳的事,搞不好会惹上大麻烦,可现在……
龙悠幽皱眉看看男人冷峻的脸。
可现在他却说不介意让她录。
龙悠幽迅速推回了录音笔:“不用了,河七,我知道你不方便为我提供语料,我能理解的。”
河七手指微微一颤,语气倒有些急了:“我方便的。”似是怕她不相信,他又补充说,“真的方便。”
她本来就不太愿意接触他,如果现在连他仅能提供的东西都不在乎了,那他就更没有理由在她身边了。
“你如果方便,当初就不会那么忌讳了。”龙悠幽笑笑,“我现在已经不准备研究边缘社会的语料了,做别的也是一样的。”
河七的心彻底沉入深渊。
怎么会一样?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差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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