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烨掩了门出去,念慈大师重重叹了一口气,望着那摇晃的红烛出神,半晌方才喃喃道:“虽是逆天,仍是多舛,还望前世怨魂今生能够化解怨念,莫要滞留人间,扰乱这时空秩序,善哉,善哉。”
山上的清晨空气就是要比晋阳城里好上许多,鸟鸣虫吟,正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太阳懒懒地挂在天上,打树林里吹来的风扑在人脸上甚是凉爽。
魏央和魏岚早早起身,梳洗打扮好了便往前厅去听念慈大师讲经,赵秀却是因着昨夜派人暗杀魏央之事一宿未睡,只睁眼等着那杀手前来回复,魏倾也因为赵秀踱来踱去地难以成眠,二人等了却没有等到消息,今日起身便是大大的黑眼圈,可是这禅又不能不听,只得草草洗了脸,赵秀便带着魏倾压下喉咙口处的哈欠往前厅走去。
赵秀一面走着一面希望那杀手已经得逞,不过是忘了前来回复,可是自己又不敢去魏央的屋子里查探,只牵着魏倾的手越走越快,一路思索着魏央若是真的被人所害要怎么撇清自己,到底是自己带着人出门祈福,回府势必要被老爷谴责一番。
可是当赵秀到了的时候,魏央却已经同魏岚一起跪坐在垫子上,同念慈大师寻禅问道。
“施主身上怨气深重,行事还是本着善心为好。”念慈大师见魏央并不避讳着魏岚,也就直说了自己的看法。
怨气深重,念慈大师果然不愧是一代大师,只是不知大师是否看出了自己是重生之人魏央心头一抖,含笑道:“大师之话本该听从,只是信女听说从前一户大家里的嫡女,事事听从姨娘和庶姐之言,最后却被庶姐抢了夫君,夺了位分,甚至烈火焚身而死,故信女看来,人敬我我敬人,人负我我负人的行事方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施主所言有理,只是这大家嫡女,却没有自己的见解,只由得姨娘和庶姐诓骗,却也是有错处的,”念慈大师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方才继续说道,“人负我未必在行,也可在心,我未必非要以眼还眼,只行事小心,莫叫人暗害了便是。”
魏央躬身,双手合十,“大师所言甚是,信女受教匪浅。”
魏央仿佛刚刚才看见赵秀一般,偏头道:“姨娘和姐姐可是没有睡好,眼下乌青很重呢,央儿却觉得这念安寺叫人心安,夜里睡得也格外舒坦,丝毫不因这屋子略潮而辗转难眠。”
赵秀和魏倾听得魏央此言面上皆是讪讪的,魏央这话不过两个意思,一是暗喻赵秀心怀鬼胎,在佛门净地难以安眠,二是说魏倾尖酸刻薄,虽然有了向阳的屋子却还是睡不好。
“妾身不过是怕二小姐和三小姐住不习惯,又担忧着张姨娘在家中无人照料,这才忧心难眠。”赵秀为自己找了个还算像样的借口,朝念慈大师行了礼,跪坐在魏央旁边道。
只是魏央岂肯这样轻易放过赵秀,只含了笑道:“张姨娘在家中自有父亲和哥哥照料,必不会亏待了张姨娘,姨娘又何必忧心。”
一旁尽是大家夫人和小姐,听得这边有话音都转过头来,赵秀被魏央用话呛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尴尬地笑笑,“妾身却是不如二小姐思虑周全了。”
魏倾见魏央和魏岚都平安无事,心下烦躁,连禅都不想听,奈何已经进了前厅,只好耐住心中烦躁,又见赵秀被魏央这般顶撞,心下不爽,刚想出言反驳,却被入口处来人吸引了眼光。
只见来人一身玄色衣衫,用上好的苏线绣着蛟龙的暗花,离得远根本就看不出来,只是魏倾离得近些,是以那蛟龙暗花便暴露了冀烨的身份,魏倾见状,忙颔了首,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来。
见冀烨进门,念慈大师刚想起身行礼,却见冀烨几步上前合十道:“念慈大师安好,在下来晚了。”
念慈大师见冀烨这般,便知他定是不愿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于众人面前,是以只是还了礼道:“公子来得正好,老衲正准备开始讲经呢。”
冀烨四下打量一番,见唯有魏倾旁边还有坐垫,便隔了几个垫子跪坐下,双手置膝盖之上,准备着听念慈大师讲经。
冀烨进门的时候魏央也瞧见了,不同于魏倾从衣服上猜得冀烨身份,魏央只看那张脸便知道来人便是三皇子冀烨,前世冀烨和冀璟为了皇位争的是你死我活,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被冀璟随意寻了个由头废为庶民,从此便是再不能翻身。
今生若是能够和三皇子联手,也不失为一个打击冀璟的好方法,只是冀烨和冀璟既是兄弟,想来性格也差不多,还是要深入了解一番才好。
和魏央一样,魏倾也在心中转着关于冀烨的想法,只是魏倾心中所想还是要给冀烨留一个好印象,虽说冀璟已经对魏倾略有上心,但是多一个皇子喜欢自己总归是多给自己一条往上爬的路,只是要如何接近三皇子,还是要思虑一番。
几人便这样揣着各自的心思听着念慈大师讲完了经,冀烨未做停留,只颔了首同念慈大师道了别便离开了,魏倾时不时的打量他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前朝的事情足够他焦头烂额,暂时还不会为了一个于自己没有帮助的女子浪费时间,所以冀烨离去匆忙,也未发现自个落下一块玉佩来。
“央儿,你姐姐不喜欢你?”沈若嬛挽住魏央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纵使单纯如沈若嬛,也看得出魏倾对自己的敌意。
魏央笑了笑,拍了拍沈若嬛的胳膊,前世自己与沈若嬛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可是今生不过是间,自己就彻底被她的单纯所吸引,就好像自己背负了太多的黑暗,忍不住想要去触碰阳光。
“无妨,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沈若嬛长睫抖动,抿了抿唇方强笑道:“一直也就是这样子罢了,只希望我能好一些,也好叫哥哥少担心一些。”
魏央一路和沈若嬛说着话,也就到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魏岚去给张姨娘求平安符还未回来,魏央便拉着沈若嬛的手坐在边上说话。
“如此说来,央儿你可要自己小心些才好,”魏央同沈若嬛略略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沈若嬛见魏央不愿多说,赶忙转了话题道,“还是多亏你和我换间屋子呢,不过这间屋子的确潮得很,你带的衣服可暖和?”
魏央的目光被沈若嬛随手扒拉了一下的衣服堆里露出的一抹绿色所吸引,眸光一敛,若是自己没有看错,这是冀烨的随身玉佩?怎么会在自己这里?
来不及多想,魏央下意识便觉得不安,此事定与魏倾有关,魏央只推说自己不舒服,送走了魏倾,又急急地去了魏倾和赵秀住的那间屋子,幸而魏倾和赵秀还未回来,魏央只简单地将玉佩塞到了魏倾的包袱里,便匆匆离开了。
“公子叫咱们护着魏小姐可是多虑了,我瞧着这魏小姐可极有自保的能力呢”一个黑衣人翘起一条腿来,捻着鬓旁垂发吊儿郎当地说道。
旁边的女子却是一脸冷毅,像是极为不满身边男子的行事作风,“公子吩咐了我们事情,便只管做就是,昨日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救不下那魏家小姐,若不是有人出手,公子定要责怪你我。”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