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行行好给点吧!我十几天没吃饭了,就一钱,一……”秦魁此时衣着光鲜,自然成了这乞丐的首要目标,抱着他的大腿死命的摇着,险些将他晃倒。

秦魁有些好奇道:“十几天都没吃饭,你是咋活下来的?”

“靠我顽强的毅力。”乞丐可怜兮兮回道。

秦魁沉吟片刻,道:“我给你两,你再靠毅力撑个十几天。”

乞丐要哭了,这什么人啊!道德品行也太坏了!

“小叫花子,今天又来行骗了?”不远处悠悠响起一声笑骂,一身披甲胄的男子大踏步走来。

“明爷这话说的!这怎么叫骗?承蒙给位老爷厚爱赏我两个钱让我吃口热乎的,怎么叫骗?”乞丐堆着笑,眼前这人乃是这城卫的统帅,他可不敢惹,一个不好就给自己撵出去了。

“疯言疯语,早晚有一天给你撵出去!”男子摇摇头,也没给钱,反倒是放了一包药在乞丐碗里。

乞丐看着那一包药,忽然跪在地上给男子重重磕了几个头。这一包药,正好治他老娘的病!

乞丐揣着药,飞也似的跑回家去了。秦魁就在他身后,远远跟着,眼见他进了一座快要倒塌的破屋,随即里面响起一老迈女人的声音,乞丐应了声,端着一个缺了口的沙罐出来了,将药倒在罐里开始熬煮。

秦魁从暗处走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乞丐煎药,那单薄的衣衫下凸起可以一根一根数清的肋巴骨。秦魁悄悄进屋,望了一眼那老妇人,比起这乞丐倒要好上许多,虽比不得大户人家的老母,却也白胖,可惜年事已高,身体各个部位都不行了,如今也只是靠药吊命。

“是小二吧?进来吧!”

秦魁这才发现这老妇人虽白胖,两眼却看不见,想是把他当成那乞丐了吧。

走到床前,老妇人习惯性地伸出往一边摸了摸,以往这个地方会有她那个调皮的儿子蹲着,那个光葫芦一样的脑袋就在这里,能摸着。

“小二,娘知道,你早就没了行事,是吗?”老妇人苦涩道:“是娘不好,拖累了你,不仅让你丢了媳妇,现在连差事也没了!娘老了,活了那么多年,到老才捡到你这么个孩子,这辈子有你当儿子,娘就是死,也划算了!”

老妇人那布满白醫的眼珠上滚着两粒浊泪:“二啊,把娘的药……断了吧!你是个好孩子,娘知道你就是饿死也不会把娘的药给断了,但娘已经到了时候了。等娘走了,你就回去求老主人收留你做工,要是有会把媳妇也讨回来!咱们活着总要有个盼头,别怪娘走在前面,啊?”

秦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老妇人一席话皆是发自肺腑,感天动地,只是不知她那儿子听了会如何做想。

“二,你不愿意,是不是?那便也罢了,你把娘的剪刀拿来吧,娘死之前,再给你做件衣裳!”

秦魁一时不解,刚刚还要给孩子减负担,怎么又不想死了?

秦魁在破烂的柜子里寻到剪刀,这家里唯一的利器大概也就是这剪刀了,两把刀刃也是雪亮。

“二,你先出去,娘渴了,去再帮娘找口水来。”老妇人拿着那剪刀,脸上却有一种坚毅之色在其。

秦魁佯装着出去了,但却只是躲在了门边。

老妇人拿起剪刀,猛地朝自己的胸膛扎去。她知道她儿子是个孝子,是不忍心让自己老娘身死的。但她不能祸害他一辈子!他还年轻,该去找自己的生活了。

“儿啊,将来要是有了孩子,莫要忘了抱到我坟头,我也听听这奶奶俩字!”老妇人喃喃道,剪刀就要扎到自己的胸膛,眼前便是一黑,径直晕过去了。

秦魁站在一边,正是他一记刀将老人暂时打晕了过去。

“可悲的母慈子孝呵!这世界公平的有些不像话,穷家孝顺,富家相争,最后富人还是富人,穷人还是穷人。一个宁肯饿死也要给老娘省出要钱,一个又要自杀来解脱后人,最后就是一家死绝,多么悲催!”秦魁心里又响起了那个声音:“不该把她打昏的,这一下便是毁了这一个家!”

秦魁怔怔地看着老妇人里的剪刀,有看了看年轻乞丐瘦骨嶙峋的身躯,没想到真是靠着顽强的毅力挺了十几天!

“只要这妇人自杀成了,便可了了这悲剧。那乞丐会找回差事,娶妻生子。而这妇人也会投到一处好人家,下一世顺风顺水!再或者,便杀了这年轻人,那城卫统领是好人,可养这老妇一生!”

那剪刀忽然自行飞出老妇人的,到了秦魁里。确实如那个声音所言,只要这二人死了一个,对另一个来说都是多出一条生路,更何况这老妇人已经有了自尽的念头,此时他出,绝不算是谋害…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既是孝子,那乞丐怕是会伤心到发疯吧?但若是那乞丐身死,这妇人未来也只会在愧疚度过了,说不准二人便心有灵犀,黄泉再相会了!

“死亡即是圆满,是解脱了。活着的人记得,死了的人转世,从此与这苦难再无关联,有何不妥?”

“少了真心,当然不妥!”秦魁听到此处,脸色沉了下来:“世间最难得,是一个真心。真心所在,天地为之动容。你可知这一刀,杀了一人,毁了一人?人活着的盼头与寄托没了,活着还有什么乐?老天不愿收走的,自是有它的崇高之处,世上有这真心,是幸事!”

秦魁将剪刀收起,将身上最后一枚元精放在妇人床头,苦笑道:“可惜只剩这最后一枚了,也算是没白花。”

想了想,又将头上的金冠玉簪一齐解下,将腰上的玉带一并解下,同样放在这妇人床头。。

正是寒冷的日子,秦魁却将那件最值钱也唯一抗冻的大衣披在了乞丐身上,自己顶着鹅毛大雪,一步一步走远,一步一步走出这一重刀阵。理当如此,天下大财,唯一颗真心最是珍贵!望这天下人,都可如此盼这天下,不再有这样一件事!

“真的很好啊!”秦魁喃喃道,在外面待太久了,他也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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