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白色请柬进了会场,今天是鹤订婚的日子,不容错过,我即使最近状态不好也只得强撑着。
桐本家包了一家极其豪华的酒店,很大的会场,就连会场的大门都金光熠熠,显得很是气派,来宾们身穿西装居多,女性们大多穿着晚礼服,极少的人们穿着和服。
我在女仆姐姐的引导下进了我的区域,然后她就和其他的女佣一样,要去做她的工作了。
想到如果今天是婚礼,我想必会是伴郎吧。想到这些,我几多惆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鹤。
据说,现场还有几个明星,在来的路上,女仆姐姐兴趣盎然地给我介绍着,我听了以后,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只觉得鹤的家里必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上报纸,请明星,种种迹象,都让我觉得,他们的背景如同一道深壑,看不到底。
来之前,我也有好好地打扮一番,穿着鹤给我特意准备的和服,但经过一场病痛之后,我的气色不是很好。
鹤的父亲看到我来了,也上前和我攀谈了几句,我礼貌地跟他寒暄,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看着那张早衰的面孔,甚至气色连我都不如,看得我有些不忍心。
他让我跟周围人打打招呼,我也只得点头称是。
他还要接待更多的人,自然也不会和我有过多的接触,毕竟我的身份在会场上是那么微不足道,如果不是背后稚哥他们的势力,毕竟到场的部分临海一系,只有我一个,而且桐本和黎家,李家根本没有任何的来往,想来如果不是有些价值,他恐怕连一句话都不会和我说。
听传闻,他是个狠厉的人,处理家族事物也是十分严苛的,对待外部敌人向来是斩草除根,对于商业对手也大多使用的是黑道作风,当然对内也是极其骄肆,只是身体不太好,这应当是老头子为什么跳过他,着急培养鹤的原因。
身为那么要强的老头子的指定传人,想必在年轻的时候没少遭罪,他自然也是走的联姻的路子,和一个大阪权贵的女儿结婚,而鹤地位的显赫,可能也和母家的强势有关。
因为鹤父亲的联姻,帮助桐本家打开了大阪的市场,拓展了商业的方面,近年来听说要开始洗白,所以大有发展正经商业的势头,而鹤的订婚,给桐本家开了资源倾倒的口子,以及政治方面的庇护,为以后公司的发展留下伏笔。
绯樱夜子的家里大多从商,从政的也不在少数,当然这年头,政商勾结,官商勾结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了,甚至祖上还有议员这样的实权人物,在政界有一定话语权,因为政治上的便利,自然要寻求财富,而一部分的财富是需要黑色力量的保驾护航才可以进行的。
就连霓虹有名的首相也在灰色产业方面有一定的股权,所以下面的人干这些事情也很正常。
我观察鹤的父亲有一会儿了,他在和周围权贵聊天的时候,意气风发,就连原来病殃殃的苍白面庞都流露出了不自然的红润,当然眼中对于权力的渴望和对利益的嗜求也是极为明显,我不禁哀叹,他们一家子真的无药可救了。
我首先浮现在眼前的,就是鹤被一个不知名且透明的怪物肆意吞食的光景,这样的意象对于心有隐逸之志的鹤来说,真是糟透了。
我对于现场的明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他们也不是特别出名的,其实归根到底,他们虽然光鲜亮丽,但终究只是权贵眼里的玩物罢了。
桐本家的历史悠久,但却没有那种极其厉害的感觉,显然也和他们不正的作风有关,因为暴戾的气息,他们难以发展得繁荣昌盛,给他们的本身套上了一定的局限,而这个老爷子就有些厉害了,现在仅花了三代人的力量,大有手眼通天的感觉。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或者说与鹤也无关,他只是权力角逐的牺牲品,各个层面的牺牲品,年轻的我们根本没有丝毫力量违背整个家族的意志。
老爷子就那么坐在显眼的位置,他身体也每况愈下,看着走到面前的来宾们谄媚讨好之色,无法激起丝毫澎湃的生机,并不是厌倦了,而是因为更深的欲望是不形于色的,大概在他眼里,这些都太少了,他要索取的,是更多,更多。
祖父两辈演绎了对于权力和利益渴望的不同境界,我不免流露出了讥讽之色。
鹤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经过特意的培养,他完全可以摘下祖父两辈,甚至是自己的果实,让整个家族升华,整合全部的努力走向巅峰,我以前就能在细微处体会到,但是他坦诚相待的本心是不会作伪的,他确实不愿意接受这些,不然也不会和我们这些人玩的那么好了。
鹤是穿着传统黑色的和服,估计也是有着彩排婚礼的意思,他已经翻不起任何反抗的浪花了。
我的心情很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受,其实也不必用苍白的语言去描绘我此时的心境,了解的人大概都会有体会的。
旁边的新娘一袭白衣,精致礼服,虽然不是民族传统婚礼上要穿的白无垢,但显然也是有那方面的意思了,红唇,白妆,黑牙却都一样不少,营造的那种氛围,更加凸显了桐本家的着急。
老爷子不怎么说话,只有在和亲家攀谈的时候,才显得有些兴致,他的着急显得异常可笑。
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得太揪心了,咬破了嘴唇,流下了殷红的血,起初还没有什么感觉,旁边一位优雅的女性提醒了我,我才意识到,她惊恐地看着我,想要高声示警,我抬起了手,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并且小声地告诉她,只是嘴唇破了而已。
大概是因为流了不少血,因为是口腔里的,牙齿上也殷红的,她以为我吐血了,所以才会这样吧。
我不敢惊动台上的鹤,所以也让她不要作声,然后赶忙跑到了洗手间清理伤口。
谁知道我照着洗手间里的镜子时,看到了身后的鹤,他很少露出那副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深沉表情,我立刻转身,勉强笑着解释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解释得很慌乱,这大概更加剧了鹤的悲伤,说着说着,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停了下来。
只是两个人对视着,一小会儿,他又突然露出了微笑,露出了那光洁的牙齿,问道:“你不喜欢夜子么?”
我不想在他喜庆的日子说些什么丧气话,但是我又是不擅长隐藏心情的人,于是下意识地说了句“我只觉得你太可怜了。”这样任性的话。
他露出了微笑,但从眼中看不出高兴的情绪,这样扭曲的表情才是我不愿意看到的,随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走出了洗手间,只留下一道有些孤独的背影。
洗手间门外,灯光华丽,光芒万丈,优雅的会场,优雅的人们,尽是一种名利场的味道,而我只觉得喘不过气。
今天特意梳理的发型,特意化了些淡妆,穿得这么正式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却让我的心情还是如往常一般沉重。
接着,就是乏味的交换订婚戒指,然后全场欢呼,嫂子激动地哭了,连妆都有些花了。
然后,就还是互相交流,当然是权贵们最喜欢的跳舞和交际了。
全都是些我不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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