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风没熬到半夜,身子已经支撑不住,昏厥过去,幸而有凤若颜在场,行了半个时辰的针灸,才把他从昏迷中扎醒。
他睁开眼就要起来,观看六妹两口子的棺木重新落葬,被凤若颜呵斥一顿,才无奈的躺在马车里。
崔平乐是金锁家活着的辈分最大的一个,他跪在并排放着的棺木前,给爹娘磕了几个响头。想到这十几年自己浑浑噩噩的活着,心里愧疚的不能言,平爹娘的棺木上哭的直不起腰,被女婿和九斤硬是拉开。
一旁站着的江月梅看着崔平乐这个二叔的模样,心里鄙夷,这会倒是知道自己是个忤逆不孝的人,早干嘛去了。
崔平松看着金锁兄弟俩都过来给他们爷奶磕头,王大头蹲在棺木前烧着纸钱,这仨人也是难过的不得了。
这时候越发的黑沉,还真是怕待会下了雨,耽搁了落葬,他立即吩咐人抬棺木下葬。
看着村里人抬着两具棺木落入才挖好的墓穴里,二叔身子踉跄着扑在墓穴边上,伸着手去抓棺木,金锁兄弟俩的眼泪又开始在脸上横流。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待开始落着零星雨滴时,墓穴填土已经进入尾声。
崔平乐跪坐在爹娘的墓穴前,眼神呆滞的望着快填平的墓穴,都是他做儿子的不孝,让爹娘已经死了,还要受这遭罪,胸口翻涌着,嘴里骤然喷出了一大口血。
“夫人,你快过来看看,我爹他吐血了!”
眼看身侧的岳父吐了血,忙伸手把要栽倒在地的岳父拉起,看他脸色刷白,竟然闭过气,王松林焦急的冲远远站着的凤若颜求教。
凤若颜知道崔平乐是哀伤过度,过来给他扎了几针,看他一口气缓了过来,淡淡的了句,“他没事,你把他先扶到马车边喂些热水,待会就好了。”
刘家的马车里,刘家三个儿子都两眼通红的守着自家越发苍老憔悴的老爹,因吃了两颗凤若颜的养神丸,刘承风的气色和精神比在家里还要好一些。刘家兄弟才稍微的放下了心。看他们的爹呼吸匀称,到了黎明时分,他们几个终究没熬过疲累和困意都歪在老爹的身侧合上了眼。
微亮。
山上热闹了一夜的崔家坟地里,一片寂静。
只有远处的树枝上有早起的鸟儿鸣叫,给这寂静的坟场添了份热闹。
一群人忙到寅时,也亏得雨没下几滴就止住了,他们才把崔家老爷子夫妇俩的墓穴填好,拢起高大的坟头。
这次金涛和王大头带着人去林子里挖了十几棵柏树绕着坟栽了一圈。
忙完这些,看大家疲惫的站着都能睡的着觉,距亮也不过一个时辰。
刘承风和崔平乐的身子也受不住这样仓促下山,崔平松让他们都在坟场里睡上一个多时辰,等亮再下山。
听到树林子里各种鸟儿鸣叫,盘着腿坐在水坑边的凤若颜已经站起身子,转身看着坟场里横七竖八睡着的村里人,她摇头笑笑,心里也生出钦佩之情,这些性子直爽的山野汉子,个个都是一身的正气,胆子也颇大,竟然不惧怕做这样晦气的事情。
看到崔家主坟高高的耸起,往后锦儿兄妹几个的日子必然会顺遂下去,她连连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转身去水坑边洗漱。
凤若颜毕竟年岁大了些,跟着他们操心费神了大半夜,身子几乎也要撑不住,用清凉的水洗漱过,昏胀的头脑立时有了片刻的清明。
信步朝那片高山岗走过去,片刻站到了山岗最高处,眺望着远处被淡淡雾气笼罩着的清翠山峰,低头俯视,被河水环绕的崔家村就在脚下。胸中油然升起一缕豪情,拔出腰间缠着的软剑,开始舞了起来。
从去年给锦儿那丫头张罗绣庄,有多久没再练过剑,身子已经有些懈怠,才不过舞了一刻多钟的剑,身上就出了几许薄汗,颇有些气喘吁吁的意味。
收了软剑,望着下面睡相各异的村里人,她自嘲的笑笑。
也不知刘承风那老家伙能不能挺得住这次的打击,她望向刘家马车停靠的地方,突然,一个身子粗壮却很敏捷的身影跃过马车迅速的闯入她的视线之内。
凤若颜愕然的望着这个骤然蹿过来的东西,差点惊呼出声,前山咋也有野狼出现?
那野狼没去攻击刘家的马车,而是奔向水坑,估计是去找水喝。
上山来的仓促,她并没带弓箭,下面睡着那么多的人,这会叫醒他们无异于让他们陷入更严重的危险之郑
凤若颜片刻都没犹豫,手握软剑,几个起落,已经飞奔到了刘家的马车旁。
她双脚落地,看到那头野狼转过脑袋,眼里露出凶残的光芒。
凤若颜挥出手里的软剑奔了过去。
“嗷呜!”
野狼只来及惨嚎一声,身子还没朝凤若颜扑过来,就猝然倒地。
霎时,金锁兄弟俩被这凌厉的惨嚎声从睡梦中惊醒。
在军营里历练过的金锁,眼骤然睁开,手已经摸上放在身侧的头,站起身子充满杀意的眼神朝坟场里四下回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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