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要一个礼拜的呀?你上次在电话里讲的也是一个礼拜,不还是没搬走吗?最多三,三之内给我搬出去。”房东太太的声音比较尖细,声调一高起来,容易让人耳朵受不了。

我赶忙陪笑:“这房子我住了三年是真舍不得搬出去,找房子的时候就没遇见像您这样和气又漂亮的房东,所以找的时间久了些。”

我停下来,叹了口气,继续:“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幸阅碰见像您这样有气质有没脾气的房东。”

住的三年里,接触过房东几次,比起那些尖酸刻薄趾高气昂的房东,她算脾性温和。只要每个季度的房租不拖欠,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况且耳根子软。

“好的啦好的啦,最多五,不能再多咯,五之内你没搬出去,我就只好叫人来把你东西清出去可啊。”

“好的好的。”我使劲点头,这年头有个能给予你宽限的人都值得诚心感谢,“您还要水吗?我给您再添一杯吧。”

“哎呦,没那个时间了啊。我先走了,你记得找房子就行,水就免了。”

送走房东之后,我彻底松了口气,不是因为房东,而是因为终于恢复到了一个人待在熟悉的环境中的那种发自肺腑的安静。

但这仅仅止于走进厕所之前。

进了厕所之后,不知不觉站在镜面前发呆了很久,然后才开始洗脸化妆,为晚上的酒吧工作做准备。

事实证明,有钱人很忙但不一定很累,但穷,一定可以磨灭掉最开始的激情。

不知道是不是上苍给了你一巴掌后又给你颗糖,今晚的工作还不错,收了几次费,余书尧没来的酒吧,伤了十几个个妹子的心,其中不乏我的那些同事。

筋疲力尽的赶回出租屋,黑暗中饶感官就变得灵敏,尤其像我这种骨子里有一点悲春伤秋文艺范儿的人更容易感慨万千。

随便从脑子里跑出来的都是一堆胡思乱想。

手机下午关机之后就没充电,插进充电线再次开机,屏幕上,蒋朝发来的数条信息。

后面的七八条都是一些担心的话。

我回了一句解释,之前房子要拆迁的事跟蒋朝提过一次,也不知道他找没找好,于是我又发了一条房子找的怎么样的信息。

半个时后,他才回,是明回来。

我心安了几分,他师父应该病好了吧。

在床上翻了个身,黑暗里睁着眼睛,思绪混乱如麻。

现在书尧还在飞机上,打不羚话,他一个人一定很无助吧。

对于他来,从带到大的外婆,生命里不能缺席不能替代的存在,某一忽然被告知这个存在可能要从世界里消失了,他很害怕吧。

许安菜,这种时候你应该订机票赶到他身边,他需要你,不是吗?

可事实是我去了一定会让场面尴尬,甚至让书尧为难。

那种高知家庭怎么会接受我这种连大学都没读的人。

拉开了床头灯,我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在床头柜里找出一包烟抽了起来。

第二一大早还没亮,从噩梦中惊醒的我心有余悸,除了我一身冷汗。

梦里书尧乘坐的飞机坠毁实在让人心惊肉跳,我迅速拿过手机,刚打开屏幕上就弹出书尧十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刚落地,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我两手捧着手机按在胸前,之前的心慌缓和了一些,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梦就是梦,怎么可能发生在现实之中呢。

事情会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谁也不能想到,我不会这样想,书尧更加不愿面对这残忍的事实。

正如他一直所逃避的那一种最有可能,呈现在面前的是太平间里冰冷的一具尸体。

就在四之前,烟火满的那个日子里,尸体还是温暖柔软的身躯,笑容满面的外婆在他拍视频的时候还偷偷的问,是不是恋爱了,找了女朋友记得带回来她看看。

看看,书尧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就是那,余书尧答应外婆下次回来将许安菜带回来,余书尧回去的那两,外婆开心的不得了,忙着给他做各种各样的食物,他陪着外婆买菜,给外婆的花浇水,给猫喂食,陪她听昆曲,讲评剧。

可是现在,只有一方白布从头盖住脚尸体。

余书尧“噗通”一声,双腿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隔着一层衣料都能感觉到腿上沁入刺骨的冷。

书尧跪在床边,眼泪汹涌的流出来,似乎要把身体流干才罢休。

余母站在病房门口,心疼的看着儿子的背影,眼眶里流转的眼泪也终是无声的流出来。

她又心疼又恼怒。

心疼的是妈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还念叨着心爱的外孙和外孙媳妇。

而恼怒的是余书尧为了心心念念的女朋友早早赶回去,连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一想到余书尧的女朋友,余母就恨得咬牙切齿。

余书尧一个人在病房里整整待了一,出来的时候眼睛浮肿,面如死灰,精神恍惚,看着颓败了不少。

余母担心的上前询问。

他也不理,不管别人什么都不开口。

只径直的越过他们,若无旁饶现实在安静寂寥的走廊上。

余书尧回到外婆的家,家里一如他临走前那样。

外婆这里是书尧的家,即使书尧上了大学,这里的东西都不会轻易改变,因为外婆不想让上了大学再回来的书尧感觉到陌生,所以家里的陈设,物品十多年都不曾改变。

一切都是熟悉的,温暖的样子。

外婆慈祥的面孔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屋子里似乎到处都是她为了远归的孙子欣喜忙碌的身影。

苦涩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余书尧失焦的眼睛不知道该停留在哪里,无论在哪里,他知道,最亲的人再也不会出现。

不会笑着问他:想吃啥,姥姥都给你做。

书尧外婆的葬礼还是颂窗疏来问我去不去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外婆去世的消息。

我以马上要拆迁急着找房子为由婉拒之后,她什么也没,只是一双注视着我的眸子离写满失望。

也对,这种做女朋友的人,换做谁不失望。

两之后,蒋朝陪我去机场接机。

书尧从人群中走出来的那一刻,我仿佛和他隔了一个年代,他原本清瘦的身体如今更加瘦削,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下巴上起了青色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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