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嘴角微扬,朝着阮仲谦走去。

“贵客里边请,王爷已等候多时了。”阮仲谦低头谦恭道。

一行人穿过大堂,径直来到三楼当中的雅间,推门入内,雅间里并无人侍奉,只一男子坐在窗边自斟自饮。男子丹凤眼,面庞莹润,唇色嫣红,一袭软绸白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胸前一大片苍白肌肤,若掩去那双泛着厉色的眸子,这人倒是与寻常那些声色犬马的世家公子一般无二。

“湘王远道而来,不知在永宁城中玩得可尽兴?”

南岳回过神来,寻声望去,扫过蒋宣,在清寒身上打量片刻,又将目光牢牢锁住丰月白,“蓝沧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处处藏着惊喜,就比如这位小哥,当真英气逼人令人心折。”

清寒与蒋宣在阮宅所言,丰月白亦听进去一些,哪里还不知这位湘王的癖好,当即寒了面色,正欲发作,清寒见状轻咳两声,拦在丰月白身前,“天色渐晚,湘王还是早些谈正事要紧。”

“本王瞧这位小哥面善,一时失了分寸,见谅。”南岳起身招呼清寒入座,亲自执壶,又满饮一杯酒赔罪。

清寒浅酌一口,问道:“不知湘王大费周折引朕来此处相见是为何故?”

南岳摇头苦笑:“陛下有所不知,汴水朝局混沌,党派林立,我主与本王身边尽是各党细作,谨慎起见只得出此下策,让陛下见笑了。”

汴水朝局清寒亦有所耳闻,南岳此言倒是不虚,转念又问道:“汴水国富民丰,若有意与蓝沧联盟,想必自有人上赶着欲搭上湘王这条线,朕虽不疑湘王诚意,但有一问却不吐不快问。论朝堂势力朕不如淮相,论兵马强悍朕不如方节度,论笼络人心朕不如摄政王,为何湘王独独只来寻朕?”

南岳闻言酣然一笑,朗声道:“陛下太过自谦,本王来此三月有余,对蓝沧局势虽谈不上洞悉,却也能窥得一二,陛下前言三人,司徒淮安虽有谋略却失之襟怀,方定中一介武夫不足道哉,至于萧凌,恕本王直言,若他有意帝位,陛下根本活不过姜庚年逼宫那一夜。陛下眼界开阔,志存高远,假以时日,必能荡清内政,独揽乾坤。既知有此一日,本王早些与陛下合作自然无可厚非。”

“湘王如此坦率,倒显得朕多疑了。”清寒总算放下心来,满饮一杯,开诚布公道:“既有汴水慷慨解囊,永宁之危可解,此情蓝沧领了,湘王若有所求大可直言,朕自当尽力周全。”

“陛下金口玉言,有此一诺,本王先行谢过。”南岳亦举杯浮一大白,这才道:“陛下想必已经知晓,燕骑乔装马匪数次洗劫汴水,我主不堪其扰特遣本王前来向蓝沧借兵御敌。”

“借兵之事好说,只是燕人狡诈,与之交手还需稳妥之策才是。”

“陛下只需借我邦三万精骑,待三月之后密入汴水与本王人马汇合,到时自然能一举击溃燕敌!”

“三个月后,即是秋末。”清寒思索片刻道:“燕国地处极北,祖辈以游牧为生,秋收之后正是膘肥马壮,燕骑若贪得无厌欲大肆进犯汴水定会选择那时出手。”

“正是如此,边境官银于我朝不过九牛一毛,若能以此诱出燕骑深藏不露的家底便是再值得不过。本王之意暂且隐瞒贵国借兵之事,待燕贼大意来犯之时再聚两国精锐攻之措手不及,一举解决我朝边境隐患。”

南岳之言令清寒赞赏不已,此人心思缜密,犹擅伪装,毁誉不动其心,志坚似磐石,汴水有这等人才辅政,将会成为蓝沧最可靠的盟友。

清寒举杯与南岳相碰,谈笑间缔结两国盟约,没有歃血亦未曾立誓,只有酒杯的轻击声尚能为这场意义重大的会盟增添些许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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