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陈永威接通了电话,传来了柴娴楚哽咽的哭声。陈永威心一沉,急切的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我弟出车祸了,人没了”柴娴楚说完,竟是又大声哭了出来。

不擅长安慰人的陈永威不知所措,一阵吱吱呜呜后,说道“你现在在哪?”

“我在深圳北站,准备回家”电话里面许久才传来柴娴楚哽咽的声音。

“几点的高铁?”

“九点五十三,到汕头”。

“好,你等我,我现在过去”陈永威脱口而出。

“你不……”柴娴楚还没说完,陈永威便挂了电话。

陈永威和何欢打完招呼便离开了。出租车上的陈永威呆呆的看着车窗外,街道带光往后流动着,流光之中人影攒动。从和天顺商谈合作开始,陈永威已经跑了大半年的业务,这样的夜晚已经让他麻木,在偌大的繁华都市,物欲横流,利益往来之间,情感之谈是多么的可笑,可是回想起那个晚上,海滨栈道边,她躲在阴影之后,独自承受着朋友离世的痛苦,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了,那哭声是多么的让人心疼。

那个晚上之前和柴娴楚的关系很简单,只是上下级同事的关系,那个晚上之后,陈永威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和柴娴楚的关系,每天上班都害怕见到柴娴楚。在柴娴楚对自己表白的时候,自己是那么的懦弱,愈加不敢去面对。电话里她的哭声让自己心碎,陈永威想像那个晚上一样,把自己的肩膀给她依靠。

候车厅内灯光明亮,广播里传来了G6344列车检票的通知。在13号检票口,原本安坐着的旅人纷纷站了起来,拉着行李箱匆忙的往检票口去了,没过几分钟检票口排起了两排长长的队伍。旅人离开了,候车椅空出了许多,原本就很大的候车厅愈加显的空旷。柴娴楚抱着双肩背包,蜷缩在候车椅上,像是累了,她坐了起来抬起头,用浮肿的眼睛凝望着候车厅入口,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他的身影。柴娴楚掏出手机,手机没有未读信息,也没有未接电话,离发车只有十分钟了,她站了起来,朝检票的入站的队伍走了过去。此时的柴娴楚心里很乱,时间变的悠长,很多思绪不停的出现“他应该会来吧,不,他不会来的,我告诉他不要来的……”。入站的队伍越来越短了,柴娴楚再次回头凝望着入口,那里还是空荡荡的,“他不会来了,他为什么不来,他说了他要来的……”。

“后面的人快点,快到发车时间了”检票员大声喊到。柴娴楚拿出蓝色的车票,插进了验票闸,通道开了,柴娴楚在检票员的催促下走进了站台。

与候车厅的灯光通明相比,站台显的很是灰暗,高铁的引擎声,行李箱在地面差滑行的声音,让后面的旅人更加急切了。不一会,柴娴楚成了最后一位乘客,她如行尸走肉般的慢慢的朝站台走去,站在车门口的乘务员朝柴娴楚大声喊道“你快点,还走不走了”。

离车门只有几米,柴娴楚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急躁的乘务员。乘务员似是感到被戏弄,正要关上车门时,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等等,请等等我们”。绝望中柴娴楚听见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很熟悉,是自己期待的声音,它如永夜中的一丝曙光,使得柴娴楚呆滞的眼睛有了一丝神色。柴娴楚正要回头,陈永威出现在眼前,刹那间,她死死的盯着陈永威,陈永威也看着她,双眼对视,她看见了陈永威眼中的怜痛之色一闪而过。即将关门的高铁,没有给他们任何停留的时间,陈永威抢过她的双肩包,拉着她的手,冲进了车厢。

高铁启动了,陈永威调换座位后,坐在了靠窗的柴娴楚身边。陈永威看了一眼正在凝视自己的柴娴楚,她浮肿的眼睛说明刚哭完不久,可是眼神似又充满喜悦。陈永威猜不到她此时的心情,是悲伤还是喜悦?陈永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尴尬且不知所措的笑了笑,为了打破尴尬,陈永威说道“进站的时候,我没有票,那个检票员真是能坚守原则,死活不让我进来,我和他说了二十多分钟,就是不让我进来”。

“那你怎么进来的?”柴娴楚淡淡的说道。

“然后我就买票去了,那个售票员也真是的,我都说了我要买G6344的票,他说快发车了,竟然反反复复的和我确认了三四遍”。

陈永威说完,不敢去看柴娴楚眼睛,两人沉默了。车厢外的深圳城,耸立的大厦慢慢移动着,高层亮着灯的窗户似是巨兽的眼睛,让大厦有了迫人的气势,在这般气势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高铁在城市森林中穿梭着,没过多久,高铁离开了深圳,驶进了黑暗。深夜,车厢熄灯了,车轮与车轨碰撞的声音如安眠曲般,让旅人们安静了下来。

柴娴楚靠在车厢上似是睡着了,陈永威看着车厢里的电子显示屏,车速、温度和时间滚动播放着。陈永威感觉不到疲惫,没有困意,此时的自己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忽的陈永威感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被一双柔软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昏暗中陈永威看见柴娴楚依偎在了自己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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