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城中央的太守府,此地完全被中央军接管。

“祁将军觉得此战需要多久?”闻横川问道。

“两月内。”祁晋看着舆图,说道,后面的众将显然也都是这个意思。

他们也不允许更久了。

闻横川点头,笑道:“本就是齐元君打得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南泯,祁将军戎马十载,此言本王自然相信,东离成败,如今尽在我与各位之手了。”

祁晋目光深沉,他再不待见闻秩宇,也是大离的将领,与闻横川道:“昔年蓝秋封困于落日涧之险,加之国内空虚,不得不退兵,与南泯隔江相对,如今我等要进军,必要走落日涧,落日涧地形狭隘,纵使我等四十万大军,入了涧内,再难展开。”

“当务之急,是要彻底摸清落日涧的底细。落日涧涧顶地形狭窄险峻,不适合大军埋伏,对方要阻击,必然要在隘口。”

“落日涧虽然险峻,我欲挑选八千精通攀援的精兵,优先登上涧顶,翻过山涧,而后奇袭南泯静待我等的精兵,一旦突袭开始,我等立即派前军强渡落日涧。”

此时风大雪大,就算挑选善于攀爬的士兵,必然也会坠亡,而奇袭敌军大营,也是无还之战,生死有命。

闻横川看向希夷,他是已经做了决定,后者道:“可行。崔狄,你来选这八千人,明日登涧,后日黎明前,我等过落日涧。”

“末将领命!”崔狄当即抱拳领命,没有一点迟疑。

有了崔狄做样,闻横川再要说些什么,简单了许多。

待众将退下,祁晋对闻横川道:“岐王很有先帝年轻时的风范。”

他是先帝残党,所以根本不需要忌讳说话,他当着希夷的面说道:“在我看来,有帝王之风。”

闻横川似笑非笑,道:“多谢夸奖,可惜先帝却没有。”

“你!”提及先帝,辱及先帝,反倒让祁晋成了护主恶犬,没想到是希夷出面拉住闻横川,蹙眉道:“两军交战,若二帅不合,军心涣散,不攻自破。”

这也是祁晋为什么把恩怨留到私下说的原因。

“我知祁将军对我成见颇深,只可惜你我各为其主,成王败寇,如今尘埃落定,再是计较也已没有了意义,将军为东离,我亦为东离,私下如何便是如何,只希望将军大局为重。”希夷淡淡道。

“况且,成王败寇,靠的也是真本事。”闻横川显然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也不想和他讲什么大道理,他就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祁晋,收起你的眼神。“先帝的确是帅才,但也不适合为帝,祁将军不见先帝为政三年,险些将东离太祖鼎盛之势挥之殆尽?”

诚然闻崇正肆意妄为是这三兄弟里最不适合做皇帝的,但祁晋绝不可能承认。

“君不见王妃为了一扫东离弊病,操劳许久?若非王妃,东离哪来的如今?”闻横川冷笑道,“文也败在了王妃手上,武也远不及王妃,祁晋将军不服便不服,只是这不服,最好拿些底气出来。”

“闻横川!”祁晋被他反复踩着痛脚,肺都要气炸了,希夷从头到尾都是一张白脸,她蹙着眉在背后掐他,传音道:“你气着他,有什么好处?何必与他做口舌之争?”

闻横川就是不悦他挑拨自己与希夷的关系,加上和先帝残党那点旧恨,一定要替希夷好好杀杀他的威风。希夷从不欠他什么,希夷不喜与他计较,想化干戈为玉帛,可闻横川不想,他就是要告诉祁晋,别在这儿逼逼赖赖,你们自己技不如人,还真当自己的针对多正当了?

“二位不要吵了。”希夷皱着眉头显然是有点头疼,闻横川见她是真的烦了,立马转过头温声细语:“烦着了?是太吵?”

希夷摇头,闻横川假笑着对祁晋道:“既是说的差不多了,恕本王与王妃不再奉陪,祁将军下次记得嗓门小些,别吓着王妃。”

祁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吓着她?!谁能吓着她?!

希夷被他揽着,浅浅一笑,拱手告辞。

祁晋看着这对狗男女出去,一拍桌子咬牙道:“符七书!”

前不久,符舟给他写过一封信,若非那封信,他对闻横川和希夷,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符舟派亲兵送信,信中句句分析利弊,请祁晋大局为重,莫要辜负先帝留下的大好河山,言中更是万般推崇希夷,让他不要被偏见占据了头脑,至少不要为了一己私愿去破坏军心。

要不是真的顾忌自己这里出了问题,符舟西北也要遭殃,谁跟他们忍气吞声!

......

“大军至此,必要修整,只是南泯没法确认你我何时出兵,想必会更加警惕。”希夷被他扶着,轻声道。

“少想这些。”闻横川笑道。“放心交给我来就是。”

“我有个法子。”希夷对他说道。

晚间这对狗男女就选了个又大又圆的黑锅扣到祁晋头上去,可一听说此事,祁晋虽然气得快咬碎了一口银牙,但好歹知晓他们在打什么鬼算盘,只好打碎了牙活血吞,强忍进肚子里。

这些旧部将军都是符舟带过的人,而他的旧部大部分都被顶替了他的杨之策接手,所以人人都不知他脾性,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据说众将领散了以后,祁晋与岐王夫妇算了点旧帐,一时谈不拢,突然动手,王妃有孕在身,和祁副将打了几场,动了胎气,于是晚间太守府就请了好几个大夫再三诊治。

一军之中三位话事人,竟然吵起来打起来了,其中一个怀了孕,两军阵前动了胎气,大军整日把这点事当做下酒料,就算众位将军三令五申禁止传这些,流言哪是止得住的?

可有些人也能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一些人,于是心照不宣,听着那些边角料,就当是笑话听听。

......

南泯大营。

徐寅看着这点东西,自然是不想信的,毕竟希夷在北山也唱过一出空城计,但希夷怀了身孕,这是事实,做不了假,对方既然要演这一出,想必是要他们松懈一些,好似借这个理由修整,实则等不了太久就要打过来了。

其实东离抢先率军来打南泯,本身就可看出对方急不可耐。

一如既往的让大军严阵以待,仔细戒备,斥候在隘口涧内紧盯东离兵马。

可这事儿不仅成了东离大军的下酒料,也成了南泯兵马的下酒料。曾经射卿嫁人的话题度在三国里就不算低,有了预防针和基础知识,现在倒也好聊开了。

和东离一样,这种事情就算三令五申不许讨论,流言也是止不住的。

......

再看看这动了胎气的射卿,此刻睡得正香。

闻横川好好的哄,其实这事儿一开始他也不想干的,哪怕有效果。

南泯统帅知道他们拖不起,知道他们不可能修整超过一日,他们这一出好像是给他们的“修整”一个理由。

可他们根本不打算“修整”,他们还是要照原定的计划,到达以后休整一日,后日开始进攻。

实实虚虚,虚虚实实,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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