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上祁晋先到场与崔狄主持,闻横川来得稍晚一些,扶着希夷。她还是披了披风,柔柔弱弱的,见过以前的射卿的,都不觉得这和以前那个是同一个人,等两人入座,崔狄这才点燃了最大的那簇篝火,晚会才开始。
这么多人,必然是按伙分了组自娱自乐,崔狄和祁晋与他二人能凑在一起,那个砍了姬刑的副将与太守在一边强颜欢笑,闻横川铁手捏着银刀,亲手替她分切鸡肉,祁晋道:“监军大人要留在桐安?”
“是。”希夷伸筷子接了闻横川切的肉,先喂了他一口,旁若无人,众人饮得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虽说前射卿下嫁岐王,此事传的广,南泯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但祁晋崔狄这些人都是深知这事儿有多离谱的,更别说崔狄这等好歹算认识她的人,于是给她敬酒,道:“射卿大人昔日大婚,符帅远在西北,未能祝愿,对我言及颇为遗憾,末将便在此替符帅敬了这杯酒了。”
闻横川听他这也能提起符舟,有点不悦。而提起符舟,希夷倒是一笑,端起杯子,饮了清水,算是受了礼。
她成婚的时候,西北那里才刚收到赐婚的旨意不久,符舟这脑子,你也不能指望他能想起来送礼。
“监军与符帅交情不浅?符七书时常传信给我,对监军极其推崇。”祁晋端起酒杯淡笑道。“巾帼不让须眉,东离之幸,还让我莫要偏见看人,关照大人一些。”
他这既是帮好兄弟卖个人情,又是刺激闻横川了,一举两得。
“我不过是有幸随符帅北上,实在不敢居功,我于北山见符帅用兵如神,力克涂钦达翰,才是真的佩服之至。”希夷淡笑道,也不吝啬夸奖符舟半点。
“哦?那不知木多山一战,龙格部围剿,翰原一役,比之如今何如?”
闻横川脸色臭了起来。
崔狄也是满头大汗,这高台上还有别国将领呢,你说话要不要这么冲?
“草原一马平川,对阵讲求阵法变换,与此困城强攻,根本没法相比。”希夷摇了摇头,可她下一句话却是:“但符帅乃我生平所见最智之帅,年纪轻轻,运筹帷幄,品行高尚,我未曾对何人折服,东离我希夷唯敬符七书。”
崔狄起身拱手:“末将代符帅谢过大人盛誉,必把原话带给符帅。”
她如今是监军,叫她大人无可厚非,但这三人都知道,他在称的大人,只有一位大人。
射卿大人。
希夷辞官以后,反倒第一次如此在公共场合盛誉符舟,以至于之后,此话甚至直接写入了符舟的传记。
祁晋笑了,好像是真心的笑,但还是喜欢找茬,看希夷当着闻横川的面力夸另一个优秀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道:“那为何大人随符帅向北远征,放心却暗许于岐王?符帅若真是如此优秀......”
“这还不简单?”闻横川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闻到他的醋劲,希夷笑了,笑的有点无奈,她这样的人还会露出这样的笑,连着祁晋也呆了一下,看她抬眸笑道:“自然是早在符帅之前,我就心仪闻易。”
闻横川几乎要仰到椅子后面去了,足见他听了这话多狂,赶忙热了烧鸡,这可是他亲自吩咐伙夫做的,就是按东临风味来的,希夷从前最爱。
高台上众人脸色几遍。
这是希夷第一次当众承认,她心仪闻易,而且早在她北上以前,就已经心动了。
“那这么说,是岐王来得早了?”这话祁晋倒不是故意找茬了,他只是想替好兄弟问一句。
闻横川就快把烧鸡腿骨扔到他脸上去了,就在他付诸行动前,她看见希夷看向自己,目光柔和,只说了八个字:“君子虽好,非吾所求。”
祁晋吸了口气,倒不知该说什么了,至少这希夷的胆子他是真的服,且她如此坦率,他倒也不好再多说了,沉默片刻,端起了一杯酒,对她道:“我敬大人一杯,敬大人至情至性。”
他此刻敬酒,想必是之前那些,不再想多与她计较了。
杯酒泯恩仇。
“我倒有一事真的想问将军。”希夷也喝了水,闻横川帮她把切好的腿肉摆盘,听她问道:“将军为东离?”
“本将为东离。”他斩钉截铁的陈述。
而不是为了闻秩宇。
希夷不再问了,把心思放回餐盘里,自己尝了那烧鸡,还真是东临那味儿的,笑了一下,问道:“这就是你准备的东西了?”
“还有东临花糕。”闻横川点头,悄悄对她咬耳朵,“等你方便了,我带你去吃太湖蟹。”
他分明可以传音入密,却又当众选了耳语,祁晋和崔狄这几个常年征战还未成家的都瞎了狗眼,你们回去待着不好吗?干嘛还非要出来啊?
“我很早以前就想去江南看看,江南好啊。”希夷淡笑,诗词话本里的江南,她难得有机会自由的去看看。
闻横川与希夷坐到篝火渐弱,见希夷犯了困便离席了,别看她现在显怀,但还是轻的,至少闻横川那铁臂不难抱,希夷能不走路遍布走路,到了少人的地方,便由着他抱起来,看着漫天繁星,打了个呵欠。
“想睡就休息。”闻横川道。
“想守岁。”希夷回答他,揉了揉眼睛,尤其喜欢他抱自己,这么横抱着,好似当初第一次,在汝安城时交心的时候,若是对他上心,必不可否认该是那时吧。
符舟是君子,永远不会趁人之危,也不可能胡乱亲近一个女子,如此,君子怎么抢得过他啊?
况且闻易虽然人在东临有些不靠谱,那股男子气,那双铁手的威势,总是掩盖不住的,希夷刚强久了,总要有个更刚强点的依靠。
“那就守吧。”闻横川点头,看她盯着自己,倒也不问为什么,她今日说的话真是舒服到他心坎里去了,所以心情不错,醋也不吃了。“在桐安你可随意休息,不差这晚。”
他与希夷回了小院,离子夜也不远了,希夷犯困得厉害,非要闻横川给她讲点笑话提神。
“你看祁晋,年过三十还没成家,像不像个笑话?”闻横川问道。
希夷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也太损太记仇了,远方祁晋打了个喷嚏,闻横川再说崔狄,二十六七也没成家,也是笑话,暂时扫了她大半睡意。
更钟响起,子夜已至。
“我娘曾说......”希夷靠上他的肩头,迷迷糊糊的道:“除夕便是要辞去旧的......迎来新的......”
“当然。”闻横川把她扶住,搂在怀里抱回床上休息。“从今年开始,你我想要的,一点点都会有的。”
希夷缩在被子里,闻横川看她不爱动,便替她解衣入睡,看她安详睡颜,纵然新春更声,烟花爆竹响起,也难打搅她。
她最近睡觉睡得越来越熟了啊。
闻横川倒也歇了出去赶人的心思,安寝在她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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