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孤挑了水桶,到溪边挑了水,水桶里头还活蹦乱跳着几尾鱼和虾。顾娇拧了一块抹布擦洗灶台,双手弄得漆黑。
阿孤打开双手,上头几颗红彤彤的果子。
顾娇伸着一双黑手,吐吐舌头:“我的手好脏。”
鬼使神差,阿孤拈了一颗果子欲喂与顾娇:“这个时节,这种水果是最新鲜最好吃的了。”
顾娇竟也张开嘴,如同千百次般熟练,粉舌一伸,将那颗红艳艳的果子咬进嘴中去。
两人俱是一怔。
好半响,顾娇若无其事地拧着抹布:“我去溪边洗一下。”
想买茅屋的,是居住在山中,没有田地的山户人家。原是要迎娶儿媳妇了,女方忽而要求要有几亩田地,房子倒是不管好歹,遮风避雨便可。山户人家没有姓,父亲叫阿石,儿子叫阿桑,两人俱是体格健壮,一脸黝黑。见了茅屋,又见了里头上好的家具,便连连点头,竟是不与阿孤讨价还价,痛快地给了阿孤二十两,还额外赠送他们两块上好的狐皮。
顾娇膛目,这是她来了清平镇后首次见到的最有钱的人。二十两银呀,可以买好多好多白花花的大米了!
次日阿石家便要来接收房子,不过还竭力挽留阿孤和顾娇喝了喜酒再走,阿孤自然是婉拒了。阿白和阿黄被装在笼子里,阿鸡和鸡仔们被赠送给阿石家,一猫一狗安静地躲在笼子中,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中离开了茅屋。
阿孤给牛车加装了栏杆,搭了油毡布和茅草,两个货担被绑在车子后头,顾娇坐在柔软的毯子上,下头铺了一层干燥的茅草,坐起来倒是没有那么颠簸了。
她给阿孤:“我家住在鼎州城,鼎州城有非常非常大的码头,我便是乘坐乌篷船来的。”
阿孤却犯了难:“鼎州我是听过,但往哪走我却是不晓得。恐怕,得买一张舆图。”
那还是他刚开始做货郎的时候,一日,一个曾经在外头四处游历的货郎翘着二郎腿,唾沫横飞地:“……大月朝山河壮丽,我走这一趟,自是此生无憾。”有人便好奇地问:“你没有到过别的地儿,都是怎样去的?”那人便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自是靠舆图。”
后来,他听,舆图是不能流传出来的。那货郎看的舆图,不过是前人随便画的。然而这样的舆图,在黑市上价高无剩
“舆图?”顾娇蹙眉,似是想起什么,“是不是画着许多山脉河流的?”
阿孤摇头,他也没有见过。
顾娇却兴奋道:“我爹爹书房中便有一幅舆图。”话音刚落便颓然道,“我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是以压根没有仔细看过。”
两人静默。
顾娇又:“但是鼎州城的太和山却是很有名的,只要到了太和山,便到了鼎州城。”
阿孤苦笑:“走罢,若是三年不到,五年总能到的。”他这话逗得顾娇抿嘴笑起来。对呀,那日她乘坐乌篷船,不过一个夜晚便到了清平,想必亦不是很远吧。虽然她并不想那么快便回到顾家,但阿孤却是无辜,她总不能一直连累他。
牛车晃晃悠悠,越走越远,两个少年却不知,南辕北辙,便是走上十年也到不了。
大月肃宗二十四年夏,时任两淮盐转运使的曹瑞昌被巡检司检举,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高价私卖盐引,罪大恶极,其案牵连人数之广,金额之巨,史上少见。
肃宗急下数诏,强令务必将那些贩卖盐引的罪大恶极之人一一逮捕归案,以平下百姓之怒。
然私卖盐引案牵连太甚,再加上大狼国蠢蠢欲动,边关烽火欲起,云州动荡,肃宗分了大半的心神在云州上,是以一时之间,私卖盐引案迟迟不能结案。
老牛车晃晃悠悠,两个少年风餐露宿,在官道上走了一个月之久,见人便问,那些裙是热情,只是口音差异,再加上生好师,指的方向忽东忽西,一直走到了冥州境内,两人这发觉,似是走错了。
原来冥州境内也有一座山,名叫太合山,和鼎州一字之差,却是南辕北辙。
是夜,二人投宿在一户农家郑顾娇照旧是作男子打扮,脸儿抹得黝黑,穿一身破烂的衣衫,畏畏缩缩躲在阿孤后头。而阿孤,则是,似乎还在长高。他的肩膀变得宽阔,一双长腿迈一步,顾娇便要迈上三步,喉结变得分明,脸上的胡茬连成一片,眉毛越发浓黑,一双眼睛却是变得越发幽暗了。
顾娇认为,大约是她在路上,逼他日日背硕千字文,是以他才郁郁寡欢。来也惭愧,她背得磕磕碰碰的千字文,阿孤却是能倒背如流了。
二人照旧只要了一间房。只是这户人家有别于他们之前投宿的人家,这家里的每个角角落落,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器。
便是他们住的这间房,也堆了不少。
顾娇摸了摸其中一只造型古朴的碗,上头灰扑颇,绘着几株拙劣的梅花,看上去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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