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城中米价又涨了不少,那城北的施粥铺子都排了长龙,老百姓一大早便去等着了。”叶鸣从墙头掠下,跳进屋中,屋子里还有两人正坐在桌旁谈话。

“柏文松手爪都伸向洛城来了?朝廷拨下的赈济款竟一滴不剩。”高钦兴气色已然恢复了不少,眼下精神抖擞,义正言辞。

谢既明只淡淡望着窗外,没有作声。

“柏文松手下之人尽是同他一般虎狼之心的人,一群贪到死的家伙,怎会体恤百姓。”叶鸣怀着双臂潇洒倚在门口,不屑道。

“前不久琼安贾家一夜满门灭口,其中便牵扯了不少人。”眉眼淡漠之人忽说起这事,语气平缓,却宛如惊雷。

“什么!”高钦兴惊诧愤慨,当下一掌拍在了那稳健檀木花桌上,震得桌上茶杯一颤。

“贾家灭门与柏文前有关?”

“贾家是淮南一带最大的商户,其余的小商户们皆是根据贾家为风向标,若要拿下淮南经商命脉,便必然要那贾家开刀。贾家当家的,又是个性子执拗之人,认准正道,便不轻易被收买,又惹恼了柏家之人,才会被杀鸡儆猴。”叶鸣幽幽接过话来。

“师傅如今还觉得,此皇帝足以定江山吗?”谢既明忽收回了窗外目光,定定望向高钦兴,似在质问。

高钦兴闻言怔住,神情复杂,久久没有回答。

陆子歌从未觉得一顿饭能吃得这么煎熬。

宽敞雅致的一雅间内,陆子歌如坐针毡,现下眼前不仅有一粥两菜,还有双忽闪着的眼睛笑吟吟地盯着她看,以及眉心紧锁、一脸肃然的阮安。

在这般注视下,陆子歌食不知味,手中木勺都显得有些重。

“要不……你们也来点?”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桌上饭菜。

“不了不了。”秦宁宁正坐在陆子歌正对面的板凳之上,她撑着脑袋直直地盯着陆子歌看,闻言连忙摆手,咧嘴轻笑。

“你为何要欺骗我们!”

阮安终于忍不住了,愤慨拍桌,大有一副被欺骗了感情的模样。

陆子歌愣愣放下手中碗筷,惭愧难当地垂下眼眸,嘴角嗫嚅。

“对不起……”

“你吼什么吼!”秦宁宁方才还笑吟吟的脸庞忽然变了色,掌心怒扇过阮安后脑勺,“全家就你一个傻乎乎的看不出来子歌是个姑娘,还好意思说!”

“我……”

“你见过长这么好看的男子吗!”

“二哥嘛……”他揉着脑袋微弱地反驳一声。

“你们都知道?”陆子歌眨了眨眼睛,愕然望着秦宁宁。

“是啊,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的。”秦宁宁吐了吐舌尖,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那谢既明也……陆子歌握了握手心,晶亮得眼眸略心虚地瞥了开,脸色微露绯红。

“我、我吃好了,今日多谢各位了,在下改日定登门道谢。”

匆匆说了这话,未等眼前两人应声,陆子歌便要仓惶跑走。

却忘了身上穿的已不是早先的粗麻短袍,她向前迈了一大步,却一脚踩在了繁琐罗裙的下摆之上,全身向前扑了出去。

身后一阵惊呼,忽有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

陆子歌窘迫诧异地抬起头,正对上其上略带笑意的双眸,她仓惶退开,讪讪站好。

秦宁宁也慌张地从屋中跑了出来,忙关切地拉着她察看。

“急着去哪?”谢既明负手,神情仍是一贯的淡漠,略略瞥了眼窘迫低头的娇小身躯。

“谢大哥,昨夜多谢出手相救。”

“无需道谢,你本就是因为帮我才惹上那沈至宣的,我救你也是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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