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翩翩少年仿佛一辈子都会维持这个长相一样。
三年过去了,陆渐长高了很多,脸上被风雪雕凿出了沧桑的痕迹,两颊和唇上开始长出毛茸茸的胡须,眼神变得更加坚毅自信。
但少主却仿佛通晓长生不老的仙术一般,三年的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像女子一样俊美,皮肤像羊脂白玉一样白皙有光泽,一头黑发一丝不苟地拢作发髻,像是寺庙的壁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
“最近两年,过得怎么样?”少主半躺在一架躺椅上,眯着双眼开口问道。
这把躺椅色泽华丽,轮廓精美,一看就是出自名匠之手,椅子上垫着几层五彩斑斓的被子或毛毯。包括这个椅子在内,屋内的装饰相较从前,有很大的变动,但是无一不是变得更华丽了。
陆渐拱手作答:“回少主,托您的福,属下在祀阳城中一切顺利。”
少主好像对于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从躺椅上微微抬起头,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斜眼看了看陆渐:
“怎么连吴天和武奎宁这两个性情中人,都改不了你这幅惺惺作态的恶心模样?”
陆渐听到少主话中的怒气,将腰弯的更低了,用非常焦急的语气说道:“属下该死,请少主息怒。”
少主不再接话,躺在躺椅上半天没出声。陆渐也只能恭敬地弯着腰站在一旁,等着少主开口。
好一会儿后,少主才又开口:“你为什么没有逃跑?”
陆渐心中一窒,这个问题表面上的意思是问他忠于死人寨的理由,仿佛在考验忠心。但根据陆渐对少主的了解,这个问题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所以陆渐认为少主的意思是,我知道你计划过逃跑,但是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陆渐姿势不变,立刻便回答说:“属下在祀阳过得很好,也很喜欢做杀手的生活。”有了前车之鉴,陆渐这句话没有说得太肝脑涂地,免得少主再觉得恶心。
这次少主也没再骂。少主将身上的黑色细绒薄毯掀开,搭在躺椅的扶手上,随后从长椅上坐起,转过头看向陆渐,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陆渐。
陆渐自然不能和少主对视,所以就低头垂目,等着少主发话。
空气仿佛凝滞了,陆渐甚至不知道这长久的沉默到底持续了多久,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
阁楼里燃着炉火,少主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锦衣。陆渐从寨子外层一路走过来,身上穿的自然是厚重的毡袍。少主没发话,自己又不能脱,陆渐全身都热得冒出涔涔的汗水。
“陆……渐。”少主紧盯着陆渐,口中慢慢吐出这两个字。
少主的声音不大,但这两个字却仿佛五雷轰顶一般,击中了陆渐。
陆渐再也维持不住恭敬的姿态,差点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
死人寨会通过各种渠道拐骗有天资的少年少女进寨,但从不会过问他们从前的身世和姓名。
所以,在死人寨里,只有姜三,没有陆渐。
可是,少主却叫出了自己的真名,陆渐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可能已经被少主知道了。
“我是不是也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才礼貌呀?”少主没有知晓绝密之后的欣喜,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游戏人间的模样,“我姓何,名欲盈。”
随后少主展露出一抹微笑,玩味地看着陆渐,仿佛特别期待他的反应。
陆渐完全被少主的话打乱了方寸,两年间练就的冷静和坚定,都不足以让他应付现在这个场面,他来的路上想过少主因为无数种理由要杀自己,自己又该分别作何反应来保命,但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少主见陆渐不说话,也不再等待:“放心,你不会死,堂堂陆氏的传人就这么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少主从躺椅上站起了身,绕着陆渐来回踱步,边走边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做?”
陆渐慢慢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转过来。
他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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