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府,市舶司。
李延单膝跪在地上,他的头低得很低,眼睛直直地盯着地板上的纹络,略微急促的呼吸说明他现在并不平静……
在他的身前,康文轩正坐在案前,皱着眉头研究手上的一张手画地图。
“你跟踪了几天?”
“差不多半个月。”
“半个月?!”康文轩咬了咬牙,“谁让你跟踪樊副使的?!”
“呃……”李延连忙抬头解释道,“我只跟了他一天,剩下的时间都在洪塘村监视那间库房。”
“糊涂!”
康文轩直接把手上的地图甩在李延的脸上。
“跟一天也不行!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你在行事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咱家!?万一你被他发现了,他们肯定认为你是受我指使的,到时候最先死的是咱家你懂不懂?!”
“可……可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延脸色涨红,瞪着眼睛咬牙道,“属下是市舶司的官吏,追查走私商人,推行海禁政策是属下之责!”
“每日五十箱,一月就是整整一千五百箱!这么多瓷器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公然走私,简直可以说是无法无天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走私?”康文轩冷笑了声:“说不定他们有通商文书呢?还有,你怎么知道里面的都是细瓷?说不定里面都是普通陶土罐呢?你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不,不是猜测!”李延立即反驳道,“我经常能听到那库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后来才发现,他们那是在把损坏的瓷器敲碎装箱,然后沉进江里!”
说着,李延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瓷器碎片:“这是我让渔夫从江里捞上来的!”
康文轩接过碎片,沉默地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我们市舶司以文官居多,武差才几个?我们根本没能力追查下去。何况这事情还牵扯到提刑司……”
“我们可以说服布政使衙门,让他们出面去指挥使调兵!”李延见康文轩态度有所动摇,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道,“如此大规模的走私瓷器,背后定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势力,说不定还有倭寇势力参与其中……如果能顺着这条线索查出来,功劳可能比剿灭陈思盼还大!”
康文轩眼神闪烁了一下,重新捡起了李延画的地图,轻轻地在案上平摊。
“那就试试吧!”康文轩叹了口气。
李延顿时露出了笑容,点头说道:“属下尊命!我现在去让弟兄们准备一下。”
康文轩点了点头,李延才转身推门离去。
明初时期,布政使衙门是地方上的最高权利机构,于是后来又向宋朝学习分权,设置了负责全身司法刑狱的提刑按察使司,一个类似于法院加公安的体系,同时还设置都指挥使负责军权,这样就将原本属于布政使的权利一分为三了。
到了嘉靖年间,布政使虽然在官阶上要比按察使高,但由于只有处理内政和民生方面的权力,地位一路走低,很多地方都受制于提刑司。
而都指挥使则像是个裁判,它手握兵权,只要不干太出格的事情,便任由布政使和提刑司争权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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