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才倒吸了口凉气,“卧槽,你们行行好,千万别说是我说出去的。”
“不说不说,这说出去是为了什么,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毕竟沈天歌都没从她妈那里听说。
李思才叹了口气,“护士长跟我说的,说她爷爷又想把医院卖给谁什么的。”
“卧槽!”
“你们能不能别卧槽了!”李思才有点崩溃地看着那两个人。
“是啊你们在卧槽什么请算上我一个!”刚刚赶到的孟筱蹦着跳进了他们三个人的小圈子里。
“卧槽你们怎么那么早。”后面老白也匆忙跑过来。
“卧槽都跟你说别再卧槽了!”李思才炸了一样地朝老白那边喊。
喊得老白是一脸懵逼,“怎么着哥们儿,最近我是不是就是被选中的那个躺枪角色。”
“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别忘了我们今天的主题。”高芃禹带头引走了话题。
“我们的主题?我们还有主题……”李思才满脸疑惑。
“工地实习?”老白抱着胸。
“工地考察?”沈天歌歪着头。
“去看工地中鲜活鲜活的美男!”正要跳起来的孟筱被高芃禹一掌拍下,前者揉着头,后者干咳了两声:“名义上要以去探望忙于工作的沈天歌的哥哥,好了赶紧走吧,说近也不近了。李思才你快去取车。”
据说是这个城市的干部得罪了中央的人,导致错过了原本能够走向繁荣的路。
沈天歌看着车外的外景,从镇到城,看上去也无非是从平房过度成老楼房,她从网上认识到的中国和她亲眼所见的实在大相径庭。
她偶尔去上海时,经常会站在外滩江边扒着栏杆望向对岸。
和她一起去的萧洋就靠在自己身旁,重复说着:“要是我们在那边有一套房,唉,想想都会幸福死了吧。”
沈天歌看着车里沉默着的几个人,她认识他们很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喜欢凑在一起互相扯淡,契机好像是某次深夜的一场车祸,正好同时在医院的四个人——那时候孟筱还没有入职——在忙前忙后对付过去那个不眠之夜后踩着黎明的微光到河边喝啤酒到神志不清。
但沈天歌觉得他们那天谁都没有醉,那些歇斯底里地咒骂和呐喊不过单纯是由心而发的对现实的宣泄罢了,余音缠在空气里,于沉默中延续着。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她想起当初老白摔着酒瓶子哭喊着的这句话,然后看着他躺在地上揪着草又捶着地,旁边的高芃禹那时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肩膀,谁都没笑,谁也没哭,谁都没有其他任何复杂的情绪。
这鬼地方啊,就连在马路边上随便停车都不会有罚款的。五个人下了车,看着马路对面被临时的墙围上的工地。
“这阵势,看起来要建个很不错的楼啊?”李思才这才知道沈天歌的大哥负责的项目看起来非常体面。
“墙上贴着未来蓝图呢,高层嘿。”老白笑了笑,“见鬼了,这破地儿也会有高层。”
“我们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吧,建高层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沈天歌记得她大哥负责的项目里,之前也有一个很高的楼。
“会不会是个商城啊,这边都没有像样的综合商城诶。”孟筱踮着脚尖。
高芃禹冷笑了一声,“那么洋气的东西这边建不起来,行了,天哥,你打头阵。”说着食指中指并拢朝前一甩,做出一个向前冲的手势。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沈天歌拿出手机,左思右想地还是作罢:“我们去入口那边问问,先去问问,我怕我哥他现在在忙。”
看门的工人在看到五个人畏畏缩缩靠近的时候一时间都没猜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正中间的沈天歌干咳了一下特意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能进去吗?”
“你们是干啥的啊?”
“我们是今天来报到的农民工。”老白一本正经地回着。
“哈哈哈别闹!”沈天歌顺势踩了他一脚,“不是,您别听他的,他来搞笑的。”
“我倒是觉得我们都挺搞笑的。”
“李思才你难道忘了是谁最开始提意要来参观的了吗?”
“芃姐芃姐我看到里面有好多型男!”
工人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五官都快挤在一起了,“你们到底干啥来的?”
“嗯,那个,”沈天歌抓了抓头发,做了最后尝试,“我们是来找一个叫沈天昊的经理的,他忙不忙啊?”
“沈天昊?是负责啥子的经理啊,我们这儿经理多着呢。”工人不耐烦地回着。
“负责北面的沈经理,现在估摸着正在运材那边清点材料数量吧。”
这声音从后方传来,沈天歌一怔,震惊地扭过头。“阿弦?”
张弦就在他们旁边,双手拎着两大袋子的可乐。“怎么,来看望你哥啊?”说着又看了看他们这一行五人的架势,“来……来集体参观你哥啊。”
那四个人在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虽想的是不同的事情,但相同的点还是存在的,比如说……这人为什么买了这么多可乐!
“不、嗯,不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们是来参观的,但不是参观我哥的好嘛!倒是你,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买饮料啊,这还不够明显吗。”
“你不是在搬砖吗,怎么又变成跑腿了!”
张弦抬起肩膀抹了一下从鬓角滑下来的汗,“乐于服务,自发的事情怎么能叫跑腿呢。诶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帮我把小门打开。”话说中途,他就朝向那个看门的工人喊了句。
刚刚还不停翻着白眼的工人突然满脸堆着笑,“哎哟哎哟,看我这死脑瓜,来来,我给你拎着吧。”
张弦也没拒绝,两袋子都递了过去,然后撇了撇头朝那看门的示意后方那五个人,“让他们也进来,我带他们去找沈天昊。”
“那行那行,可别出事了啊,那边那边,那边那小屋里应该还有安全帽。”
张弦撑着小门,点点头示意他们进去,“没事,这哪儿都还没搭起来呢又能掉下来什么啊,你别管了,先把饮料拎小屋里去。”
“不发啊?”
“先不发,小屋里有冰柜,先冰镇一下。”等五个人都走进工地,张弦合上小门,转身拾起凳子上的对讲机,按着传呼键:“小曹,叫个人来东门这边。”
传呼机刺啦刺啦的声音过后传来一声“收到”,张弦放下对讲机之后那个看门的紧接着问:“那我先把东西放冰柜里了啊。”
“去吧。”
看到张弦点头,那看门的才吭哧吭哧地朝小屋那边跑去。
那人刚跑走就有一个人又跑了过来:“张哥,刚曹哥让我来东门。”
“你从哪儿过来的。”
“仓库那儿,就那儿。”说着还不忘扭身指个方向。
“沈天昊在那儿吗?”
“在啊,还在敲计算器呢。”
“行吧,你在这儿看会儿门,一会儿就有人来替你了,”张弦抬头环顾了一下,“过半个小时的去小屋的冰柜里把里面饮料都拿出来分了,我买了不少,你看着让他们一人就拿一瓶。”
“好嘞!”
张弦看着对方搓手傻笑的样子,突然也笑了,“你两瓶吧,别告别人啊。”
“嘿嘿,不说不说,这哪儿能说呢,嘿嘿,谢谢张哥哈。”
“谢什么,我不收道谢,工资发下来请我吃饭。”
“嘿嘿,请请,肯定请肯定请。”
张弦没再跟他多说什么,带头朝刚刚那人指的方向走着,走了两步后可能是发现他们好像没人跟上,就转身摊开手,“不去找你们沈哥的大哥了吗?”
五个人木讷地点点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孟筱首先憋不住心里怒放地感慨,趴在沈天歌而耳边:“我天天哥,你家弦哥感觉好有范儿,跟你平时描述地完全不一样的好么。”
沈天歌咽了口空气,谁说不是啊卧槽,这人是谁啊,说话的语气都跟平时不一样,她半张着嘴,有些呆滞地点点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工地是他在管着呢,”高芃禹听到孟筱的嘀咕声后,也慢下步子跟那俩人讨论着,“诶,不会还真的是他在管吧。”
“不可能吧。”沈天歌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但说完之后又犹豫了一下。
如果张弦是管理工程的人的话,那好像也可以解释最近仿佛没有去过工地一样的现象。
“诶诶,”再稍微走在后面一点的两个男的自然也是少不了讨论,老白碰了碰李思才肩膀,“你这个情敌看起来有点儿厉害啊。”
“是吗。”李思才想起第一次见到张弦的时候,虽然跟现在的穿着打扮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但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气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嘿,终于承认是情敌了啊。”
“我就是懒得搭理你。”
“别啊,你可别忘了是谁天天在后面挺你,你放心,哥们儿我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李思才吓得倒退三步,“见色忘义?”
“嘘嘘嘘!我不开玩笑的吗你干什么啊!”这一声吼气得老白向后捞回来李思才的时候又顺便掐了一把他的脖子,“不过我是真越来越好奇了,你看那人,你仔细看,笔直的腰板,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真不是我说,那是我一直梦想中的体型。”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那边的人。”
“哪边?”
“gay。”
“你才特么gay呢,我是说我也想自己是那种体型行不行!”
“行行行,行。”李思才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所以呢,你好奇什么?你搬砖没准也这身材。”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最近就跟吃多了枪药似的,非跟我杠个什么呢,你不好奇吗,他原本来这儿搬砖的,这才刚多久,就跟这些农民工都混熟了,搁你你行吗?”
李思才看着远处那个背影,“也许就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
“我这么跟你说吧,他能在工地里跟一群天南海北的农民工混熟,在别的地方自然也能很快融进去,你信不信,再过几天他就在咱们这个圈子里熟络了。”
“那又怎么样。”
“那就意味着,他以前也是这样,”老白钩住他的脖子,压低了声音,“这样的人,我告诉你,这样的人我以前在北京的时候见多了,都是那种非常厉害的角色。我跟你赌,这人很有来头。”
李思才笑了笑,“赌?”
“嗯,赌不赌?”
“我不赌,”李思才看到张弦回过身正和沈天歌他们说笑,“这有什么好赌的。”
从心底泛起来的愤怒感夹杂着些许无力,他长叹了口气,“赌不赌的有什么意义呢。”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