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的他帮我们华哥修了一下电脑,后来又陆陆续续帮我们帮派的不少人修了不少东西。”小曹一句话随随便便带过了张弦最开始和他们那个具有冲击力的相遇过程,把那个宁死不屈的碎嘴子直接说成修理工。
病房外四个抻着脖子等待从小曹口中听到什么震撼故事的人在听这话后竟然觉得有点无趣,老白侧过头看了看沈天歌:“你要是说张弦会修电脑我倒是可以理解,他还会修别的?”
沈天歌摸了摸鼻子,她倒是记得彭强斌似乎说过张弦把他们家的洗衣机修了修,“好像是哦,他似乎对机械类的东西很精通?”
“天哥,您家阿弦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孟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放光,毕竟说起精通机械,她的前男友就曾自吹自擂过。但那个男人别说是精通了,连自行车的车链子都不愿意动手修好,每一次都是自己找个小木棍忙活半天。
她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人逐渐染上了男人的习性,而男人朝着无能的方向越跑越远。不过孟筱觉得在这个男权和女权主义者横行的时代下,这种改变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但到底她对男人还是抱有幻想,期待将有一天能够遇到一个可以给她一个依靠的人。
孟筱如今在看沈天歌之前的那些小女生的行径,终于能想明白了。沈天歌可能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吧,曾经充满男友力的性格兴许一部分是天生的,但那并不证明她心中就没有柔弱的一面,或者说得更极端一点,其实她本身非常柔弱,弱小到要用强硬的外壳紧紧包裹住真实的内核。
但当她遇到了一个可以让她感觉到安全的人的时候,就无意间把内心暴露出来。
所以曾经并不是沈天歌思维直来直去、不解风情,而是单纯的没有遇到值得去爱的人罢了。
“男人会修东西其实仔细想想也还挺正常吧……”没想到沈天歌并没有跟着孟筱一起吹捧,“不过我觉得很不正常的是哪有只是修一修东西就混熟的,我觉得这才是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小曹冷笑了一声,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眼前这些仿佛是张弦的朋友的人甚至都没有他了解张弦。
“而且……我要是记错了的话你可以把我从这里扔出去也没关系,”沈天歌指着窗户,她实在是很好奇,“我们是不是之间在工地见过你,发饮料的那个板寸头小哥,我记得阿弦当时用对讲机的时候喊的也是小曹?”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曹眉毛都要拧到一块儿了,扭过头:“啊是,操,怎么了,我不能去工地吗?”
“不不,不不不,能去能去,”沈天歌摆了摆手,“我就是……”就是单纯地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一个黑社会的人也要去工地搬砖。
总不可能是张弦让他去他就去了吧?
“就是什么?”小曹没好气地反问回去。
就很巧的在这个时候护士铃响了,这一层的护士铃响的话只有可能实他们面前的这间病房里的人按下的,这一声铃响让他们几个人背脊一僵。
“这是不是叫你们的铃?”住过几次医院的小曹指了指头顶的那个显示着病房号的LED屏。
主任推了一把老白,“走,进去。”
这一推,老白直接趴在门上,“别就让我一个啊……”
“我们跟你后面。”孟筱也帮主任助了个力。
“你们特么怎么就跟排队下地狱一样,怎么,不敢进啊?”小曹见状就要推开他们拉开门。
“这不是、见、见见传说中的华哥有点需要整理情绪吗。”老白笑着还整理了一下衣领。
“躺床上的又不是我们华哥,”小曹拉开门,一个一个把他们赶进了病房,“就你们这还张弦的朋友?这顶多也就是认识他吧。”
其他人对这话没产生什么反应,只有沈天歌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扎了一下似的。
他说得在理。
分明自己那么有自信他今天就在自己的卧室里躺着,分明自己在来上班之前一直都守在他旁边,分明听到他口口声声说着:我没事儿了,你去上班吧。
你去上班吧,医院里有得是比我需要你照顾的人。
所以那句话只是为了支开自己的说辞吗,沈天歌迈进病房,穿过客厅走进里间,视线一下子锁定床上的张弦。
这次他没有用手臂挡住眼,合着眼睛微皱着眉,看上去像是还在睡。
沈天歌发现自己的视线中就只能容下他一个人,就连旁边的黑社会也可以忽略,她想不明白,自己就算是这样百分之百的把感情包裹成球状投掷到他那边,他都会无动于衷地将那颗球停在脚下吗。
她不会说情话,不懂浪漫,所有的坦诚都被他转化成玩笑。
到头来,就是这样吧,就像是网上很多人所说的那样,只有自己单方面的跪舔,难过是自找的,开心也不过就是自我催眠。
沈天歌觉得自己这阵愤怒和失落来得莫名其妙,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发现自己根本就对张弦一无所知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终于开始在意起“对于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这一点了吗。
“阿弦。”她径直走到病床前,“你到底……”
张弦虚弱地睁开左眼,“啊,生气了?”
这到底要让人作出什么反应才好。沈天歌双手攥拳又松开,咬了咬嘴唇,“不是好好叫你在家躺着吗!你怎么会躺着躺着就躺进黑社会大佬的怀里啊!”光说还不够,她甚至要用双手比划着指向坐在旁边的任振华。
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过后,站在后面的小曹偏过头笑出了声。
“小护士,我劝你注意用词。”任振华翘起腿,单手搭在膝盖上,昂头看了看这个似乎是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这种荒谬言论的沈天歌。
沈天歌被身旁这深沉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她小心地收回手,尴尬得不知道该把手放在什么地方。
她觉得这个黑社会大佬一定认为自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诶,你别吓她。”张弦也轻声笑了下,随后深吸了口气准备坐起身。
不过任振华却抬手按住他肩膀,“不想死就躺着。”
“怎么,我难道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倒不至于,不过就是你不老实的话我会亲自动手送你一程。”
“你要是关心的话就坦诚的关心一下能怎么样啊,傲娇可真叫人头大……”
“你说什么?”任振华瞥了他一眼,“傲娇是什么?”
“……头疼,我不想和你说话。”
听张弦说头疼才想起来刚刚按护士铃的目的,任振华抬头朝看着眼熟的白大褂使了个眼神:“你刚是不是说等他醒了要叫你来诊察?”
其实这个大佬说话还算客气,但不知道是不是气场问题,老白光听他说话就有一种很大的压力,所以被眼神“指名”之后,他忙不迭把自己送去床前,“哥们儿,感觉怎么样,有具体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问完又朝旁边看了看,主任和孟筱也都靠近了过来,前者正提醒着两个护士两个血压什么的。
张弦的头从始至终就没动过,“该怎么形容这种……啊对,就像是没睡醒一样的感觉。”
“那你可能就是没睡醒吧。”主任在旁边伸手扒了扒张弦的上下眼皮。
“主任,我觉得您也需要注意用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黑社会大佬要这么护着张弦,但只要大佬还有一颗护人的心,老白觉得他们还是不要说些不要命的玩笑比较稳妥。
“注意什么用词,”主任恐怕心里觉得这个白忆恩实在没出息,扭头瞪了他一眼,“你每次就光顾着显眼的症状,这样会漏诊知不知道。”
公开被训话了的老白舔了舔嘴唇低头认命,“嗯,知道了主任。”
“漏诊?”沈天歌在挽起张弦的袖子中途停下手里的动作,“主任,老白他漏诊了什么?”
主任叹了口气,忽略掉周围一圈人的视线,平和地注视着张弦,“你很久没怎么睡觉了吧。”
这一句问话过后,所有人又一齐将视线转向张弦。
张弦大概是看着主任那个眼神就觉得逃不过,当然又有可能是现在实在没力气再找什么借口,“还好吧,托这脑震荡的福,这两天睡了挺长时间了。”
“什么意思,在这之前你都没好好睡过觉吗?”老白才明白刚主任为什么要看他的眼睛,没有结膜炎的症状却还布满血丝的话,不是用眼过度就是过度疲劳。
张弦将视线移向别处,“来到这边之后,已经算是睡得不少了。”
这句话被他说出来得如此轻松,却让整个病房里的人陷入沉思。
“你之前的工作很忙吗?”这是还能保持语气不动摇的主任仿佛正在用自己的沉稳来向这些年轻人传达一种经验的沉淀感。
然而张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勾起嘴角再将视线转向主任那边,平静地说,“老白没有漏诊,我只是前段时间还不习惯每天都要睡觉这件事而已,最近已经再努力调回正常的时差了。”
说着,他又扫视了一下这床边乱七八糟的人的乱七八糟的表情,“还有你们啊,别这副表情行不行,被打伤也好,不睡觉也好,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都还没说什么,你们别替我摆出一脸深沉行不行。”
到底谁才是病人啊。
沈天歌最先振作,继续替他测完了血压和体温,然后扭过头让身后的孟筱去拿病例记下。主任又说了几句医嘱,无非就是这两天卧床多休息之类的话而已,老白问了问他有没有觉得记忆哪里出了断层。
“断层啊,有,这两次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医院……”
“卧槽,哥们儿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是在医院?”老白看着这病房,感觉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露出它是个病房的破绽。
“你们外出赴诊还要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么。”
“……主任我觉得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反倒是我挺像是脑子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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