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璃似乎对赵成悦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前脚才回燕北,后脚赵璃的信就到了。
不过,赵成悦宁愿相信这是巧合,也不愿揣测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胞弟。
“七哥到了,快坐。”赵璃热情洋溢的招呼着赵成悦。
他们现在在一处水上凉亭里,是最常见的六角棱形,由六根粗壮的柱子支撑起了看似千斤重的屋顶,因为这屋顶看上去真的太厚实了,一眼就让人产生一种千斤重的感觉。
六个亭角高傲的向上翘着,分别挂着六个小巧精致的风铃。
风一吹,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直敲打着内心柔软深处。
亭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把守的侍卫都被赵璃撤走了。
赵成悦看了一眼许久未曾谋面的赵璃,心底顿时涌上一股世事变迁的荒凉感。
赵璃如今也已出落得眉清目秀、玉树临风,一看就有贵人之相。
“许久不见,皇弟近来可还安好?”赵成悦抿了一口茶,开口问到。
赵璃微笑着摆摆手,脸色有些无奈,“眼下朝中党派林立,各大臣政见不一,明里暗里争斗不休,我现在呀,是拿他们没办法了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作没这么回事。”
他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一尘不染的天际。
京城的天永远是这么蓝,干净的没有一点白云的痕迹,让人看了却不住心生悲凉。
赵成悦闻言却面色颇为凝重,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道:“我就一闲散王爷,朝中的事也帮不了你多少,还得麻烦你帮我找人,想来真是惭愧。”
赵璃闻言不以为意,道:“七哥这是何话,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是此人行踪诡异,根本近不了她,而且到最后我的人基本都会跟丢。”
赵成悦闻言默默点头,道:“我也知道她来无影去无踪,不然也不会麻烦你,她真的在京城,消息可靠吗?”
赵璃坚定的点点头,道:“三天前,我的人在京城见过她一面。”
赵成悦看着桌上渐渐冷却的茶水,眉心紧缩,若有所思。
他们口中的“她”,就是巫蛊宫新任宫主,不过此人极为神秘,来无影去无踪,江湖上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传闻中她是个制蛊用蛊的高手,喜爱一身红衣,这点倒是和唐攸宁很贴合。
赵成悦不是没留意过唐攸宁,只是唐攸宁的表现太过完美,甚至可算得上滴水不漏,他才不在怀疑唐攸宁到底是不是就是他要找到的人。
赵成悦这也是走投无路了病急乱投医,晏华显然已经不能再相信了,就只能把希望寄予在一个身份不明,善恶难辨还素不相识的人身上。
一个暗卫神色慌张的跟赵璃禀报了什么,赵璃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去,与赵成悦道别后,匆匆离开了凉亭。
赵成悦也出了皇宫,心里却莫名的慌乱,只见方才那个暗卫神色匆忙的往玄武门走去,赵成悦隐匿了身形,跟着上去,最后跟着暗卫来到了少华寺附近。
那个暗卫来到少华寺附近后就不见了踪影,赵成悦也没有穷追不舍,便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少华寺看看。
一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入目的就是满院子堆积如山的尸体。
寺内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看装扮,应该都是往来跪拜的香客和寺内的僧人。
赵成悦进去查看了一番,都死绝了,没留一个活口。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如此残忍杀了所有人?
赵成悦捂着鼻子进入禅房内查看,最后,在一个禅房内找到了一支掉落的玉簪。
他心头一颤,捂着鼻子的手不自觉的放了下来,玉簪正是唐攸宁一直戴在头上的那支,上面刻着个“宁”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赵成悦将玉簪紧紧握在手中,发了疯一般冲出禅房在寺内寻找唐攸宁,他将尸体一一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唐攸宁,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唐攸宁不在寺内。
在寺中找不到人,他又踉踉跄跄的跑到街上寻人。
晏华坐在二楼茶楼走廊里一个靠边的位置上,眉目慵懒的边抿茶边看着低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忽然,一抹白色身影映入眼帘,他本人的肤色比白绸缎还要白上几分,甚至可以用惨白二字来形容,那人宽肩窄腰,身形高挑,只是看上去神色异常紧张,正是寻觅唐攸宁的赵成悦。
“他怎么在这儿?”
晏华放下茶杯,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成悦,混浊的目光闪过一丝许久未见的光亮,神色十分复杂。
他身形一闪,随即来到赵成悦跟前,一把抓住人就离开了嘈杂的市集,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小蛊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他一开口,表情收放自如,言语就又恢复往日的轻佻,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隔阂似的。
赵成悦甩开晏华的手,惨白的脸色看上去更加白了些许,目光警惕的看着晏华,猩红的双眼让晏华心头一颤,顿时哑口无言。
久别重逢,两人却相对无言,只好僵在原地,缄默不语。
“让一让,快让一让,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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