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胡海等人失望极了,库房里全都是笨重的东西,就是薛氏的屋子也没搜出几张银票了。
且袁府还凭空消息了一个姑娘,袁滢雪,就是那位才找回来的丹阳县主。
这袁府人齐全,倒还好说。
偏偏跑了一个,怎么都说不清了。
庞老太太哭天喊地起来:“作孽啊,我就知道那小贱人生来就该掐死的,她害了我们全家的人哪,畜生不如,贱人。”
她还没哭喊完,就见紧锁的大门被打开了,推进来一个大肚子的蓬头垢面的小妇人。
“芳儿?你,你这是怎么了?”庞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袁春芳脸蛋因着巴掌印,哭道:“娘,钱文远那个杀千刀,他,他把我,给休了。”
“什么?”庞老太太脚步踉跄,袁有才急忙扑上来扶住了她。
打击太大了,庞老太太愣愣的,突然就昏了过去。
袁有仁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屋子哭的哭,绝望的绝望的家人,都在求他想办法,他怎么办?怎么办?
夜幕降临,终于穿啊来了消息。
颜新飚死了!
忠王遇刺重伤!
活不成了,袁有仁一头栽倒在地上。
待薛氏等哭叫着上前看的时候,却发现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大睁着双眼,全都是恐惧。
“老爷。”薛氏也颓然跪在地上。
袁家人乱成一团的时候,袁滢雪已经与江妈妈汇合,安静地等着那个小院子里,等着与萧瞻的十日之约。
宫里,换成一团。
颜贵妃因狂怒而泛红的眼睛,含泪盯着忠王的尸首,就在刚才,忠王伤重不治了。
颜家大老爷则目光阴恻恻的看着她,此刻,因着忠王之死,他一腔怒火也无处安放。
忠王王妃已经哭晕了过去,只有忠王七岁的儿子还守着忠王在低声的哭。
平王眉头紧皱,眼底却藏着一丝快意。
这些年自己一直对母妃谨小慎微,体贴有加,就是因为自己并非母亲扶持唯一的人选,弟弟忠王再怎么桀骜狂妄,如今他要是没有那个才半岁的子嗣,只怕皇位就要换人了。
颜新飚死了,忠王死了,颜贵妃丧子发怒,京城乱成一团。
多少的人家又被抓紧了大牢,多少的人因而丧命。
在颜贵妃尽情泄愤的时候,不等平王登基,儋州破了的消息传了回来。
颜贵妃惊怒交加,更可怕的还在后边……
失踪的萧皇后,还有七皇子周景,带着传过玉玺出现在萧家的军中,他们汇合了。
原本萧家还洗不清逆反的嫌疑,此刻却堂而皇之的说要带着新帝周景夺回周家的江山。
在萧家军向盛京步步紧逼的时候,对颜氏一党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安国公次子萧不破阵亡。
“捉拿颜氏逆贼!”
还不到七日,京城城门被里应外合的打开了,萧家军席卷了整个京城,军机营被接管,羽林卫胡海被射杀,平王与颜贵妃在皇宫里还想要殊死一搏,拿着萧家二房当靶子,却仍旧没有挡得住安国公府的冷箭。
颜贵妃披头散发哀嚎不觉,恨不能吃了萧家人的血。
“你们才是逆贼,本宫今日便要碰死在这宝殿至上,我要你们跟天下人去解释本宫的死。”
平王已经就擒,悲痛地看着颜贵妃。
安国公皱眉,极尽六十岁的他,却精神卓绝,披着战甲,威风禀禀,一双虎目扫来,犹如闪电般犀利冷酷。
“颜氏,别不知好歹!”
他手里还提着滴血的长剑,在地上落下一滴一滴的鲜血。
颜贵妃忍不住看向一旁大哥的尸首,最终嚎啕大哭起来。
萧皇后牵着周景的手,缓缓走了过来:“颜氏,你这些年就像一块挡路的石头,碍了我几十年,现在,退下吧!”
颜贵妃屈辱地仰头看着睥睨着她的萧皇后:“你,不是你曾经说过,你根本不想叫周景做皇帝,你说……”
“天命所归,我也挡不住啊。”萧皇后忽然就笑了。
袁滢雪曾经觉得活泼天真的笑颜,却带着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与桀骜。
颜贵妃没有说谎,她是说过,不想叫周景当皇帝,可是她没说完的是,她和儿子处在这个位子上,不是她说的算的。
周景登基,国号隆康。
同时开始清算颜氏等残留余孽……
文武百官,与颜氏有勾结的,论罪查出。
薛家、颜家、胡家等人,男丁涉罪者一律沦斩,女眷尽数押入女牢。
家中恒产,尽数抄没,充入国库。
期间,汝阳长公主等,关门闭户,不敢出头。
张太后已经支撑不住了,袁滢雪一直陪着她,直到最后,张太后口里说着,晋阳,我们母女终于团聚了,晋阳……
太后如何是最疼爱她这个重孙女儿呢,她疼爱她,但是心里最痛的伤疤,还是她心爱的女儿晋阳长公主。
袁滢雪则念着自己母亲张玉。
女牢里,薛老夫人受不得打击,三日不到便在牢里过世了。
薛氏哭着要去收尸,袁有仁便说他要休妻。
薛氏绝望。
在袁府正大闹的时候,袁府的大门被敲响了。
失踪的袁滢雪出现了,袁府上下人等都惊呆了。
“你,你还活着?”薛氏尖叫起来。
苍白消瘦的袁惜娴,看着袁滢雪,却不由惊惧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这些天日夜难眠,就是想不通,袁滢雪怎么可能会在忠王和颜新飚的手里全身而退,现在她知道了,这袁滢雪,她背后是有人的。
“你这个孽障,你还敢回来。”庞老太太指着袁滢雪,气的几乎昏过去:“真是祸害遗千年啊,你害的我们大家伙成了这样,你还有脸回来,来人啊,给我赶出去”
她认定袁滢雪是去外头投奔什么人去了,黄花大闺女几日不见踪影,外头乱成那样,袁家紧闭门户,还几次被宵小翻墙入院,或是偷盗,或是抢劫。
袁滢雪一个女子,怎么在外头活得下去,必定是不干净了,
连雾上前一步:“大胆,这是我们世子爷未来的夫人。”
袁家等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此时,因为袁滢雪突然的出现,袁家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这里来。
袁有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们姑娘,是安国公府世子爷萧瞻未来的夫人。”连雾再次重复。
袁家的人都傻了。
只有袁有才还算镇定,忙上前打量着袁滢雪:“你,你的丫头说的,是真的?”
袁滢雪点头:“四叔,当时我在街上遇到意外,是世子爷救的我,这几日我便一直都在萧家的别院里,安国公夫人也很喜欢我,世子爷他……”
她低头露出羞涩的模样来:“他亦心仪与我,说今日送我回府,明日,便要上门提亲。”
薛氏几乎要疯了:“不,我不相信”
薛侧妃带着和安郡王被幽禁冷宫之中,袁惜柔生死不知。
她娘家被抄没,兄弟们都要死了,姐妹们被休的休,死的死,其他的还在大牢里。
一朝覆灭,凭什么袁滢雪却真正要成了凤凰。
袁惜娴死死盯着袁滢雪,她也不相信。
她们母女不相信,庞老太太受惊不小,却立刻转变了态度:“四丫头,她,她这些天也累了吧,快送四丫头回去休息休息,明日还等着迎接安国公府提亲呢,对对对,她三婶,你快照顾四丫头休息去。”
小庞氏立刻挤过来,笑着拉住袁滢雪的手:“来,三婶送你回去。”
袁府大多数的人,都不相信袁滢雪会有这样的运道,好些人夜不能寐。
第二日,等到安国公府的媒人及络绎不绝的聘礼送上门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在做梦。
只有袁有仁大喜,看着眼前亲自送来聘礼的萧瞻,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贤婿,快请坐。”
他说。
萧瞻却只是瞧了他一眼。
三媒六聘,萧家盯着好日子,三个月之内便走完了。
期间,新帝周景封赐萧瞻为摄政亲王。
袁滢雪还没嫁过去,便成世子妃变成了超一品亲王妃。
季绯音、孙盈盈两人来她道喜,魏六娘,秦如卉、蒋玥等人也都在,暖香坞几乎没有落座的地方。
“可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你怀孕了,她孩子都已经抱在怀里了。”
袁滢雪看着孙盈盈的肚子,又看着魏六娘怀里搂着的肉嘟嘟小姑娘,正眨巴着葡萄一样黑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指还抓着魏六娘的头发,瞧她怎么都看不够,便伸手接了搂在怀里。
只这小姑娘怕生,离了娘的怀抱,就立刻要回去。
魏六娘只得笑着抱回来。
孙盈盈嫁给了季怀峰,白少卿如愿娶了他一见钟情的魏六娘,季绯音也没有死……
“袁滢雪,多谢你。”季绯音由衷地感谢着她。
袁滢雪却摇摇头,只是一笑。
季绯音想起韩墨来,当初他背叛季家,季家将他赶出京城,没想到他投靠了颜家的党羽做军师,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叹息一声,当年事,简直噩梦一场。
袁滢雪与萧瞻的婚事如期举行。
袁有仁自认是摄政亲王的岳父大人,因此迎来送往,好不风光。
庞老太太也高兴的几乎年轻了二十岁,袁春芳这个大肚婆生了孩子,竟然还有上门提亲的。
袁喜桃和袁喜棠二人的婚事,也叫庞老太太挑花了眼。
其乐融融,欢天喜地。
隆康二年,安国公旧疾复发,不治而亡。
戚姨娘不得已“殉情”。
久病不愈的萧不悔,大闹安国公灵堂,被盛怒的安国公夫人怒斥为不忠不孝之徒,赶出萧家的门。
没多久,萧瞻寻到了萧不悔的尸首。
隆康三年,袁滢雪生下一女,萧瞻欢喜不已,取小名叫娇娇。
周景登基的时候才九岁,但是小小年纪,由摄政亲王辅佐,敏而好学,提拔寒门学子,肃清世家毒瘤。
以贤孝治天下。
待隆康八年,袁滢雪与萧瞻已经有了三个孩子。
周景为新帝,却在摄政亲王萧瞻的辅佐下,以贤孝治天下,社稷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除了袁家人。
袁滢雪身为摄政亲王妃,不光没有提拔袁家,却反而在某一次归宁,关住了袁家的大门,开始与他们清算旧账。
当年张氏是怎么死的,谁下的手,人证物证,全都送到了袁有仁的眼前。
赵妈妈过了好几年的太平日子,以为这辈子能隐姓埋名的活着了。
此刻却与旧主薛氏相遇了,再想着她在薛家的儿孙已经卖的卖,死的死,她哭嚎的难以自已,被侍卫嘟了嘴踢到了一边去。
袁有仁几乎傻了。
庞老太太等人还要说什么。
薛氏消瘦的厉害,看了袁滢雪一眼,不再说话。
袁惜娴婚事很难,只因为她是薛氏女生的,所以在袁喜棠都挑花眼的时候,她却无人问津。
袁惜慧同样也有几乎门第不错的好亲事,已经选中了两家,正做取舍。
袁滢雪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冷酷无情:“我只给你们两条路,一是要你们有命的偿命,坐牢的坐牢,二是,一切各归其位。”
“你什么意思?”庞老太太气的哆嗦起来:“我是你嫡亲的祖母,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天下人都戳你的脊梁骨的,你相公别人也会说他娶了一个不忠不孝的女人!”
袁滢雪却不怕她恼怒,只是点头:“哦,老太太的意思是想要偿命吗?”
偿命?
打扮的富贵无比的庞老太太立刻哑了声。
袁滢雪眼神凉凉地看着眼前的众人,只有袁有才站了出来:“我回家种地去。”
“相公?”苏氏震惊地看着袁有才。
他又没有对张氏做什么?他们完全可以在京城住着,袁滢雪荣光里他们沾一点边边角角,便可以过的很好。
袁滢雪点头,便又看向庞老太太与袁有仁等:“我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你们不要,那……”
“我们回老家去。”袁有仁突然说到。
薛氏低了头,她也是这个意思,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袁滢雪点了头。
袁家人在第二天便启程,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没想到摄政王妃来送行的人却在码头,将银票金银等物全都扣下了,只余下衣衫包裹的带着。
泰昌县,此刻也已经大变样了。
秦家人再次风光入京,庞老太太却如丧家犬一样回来。
张家的宅子,袁字牌匾已经被摘了下来。
桂花香张氏与袁有仁的成婚的宅子里,袁氏一族的族长等人,也全被赶了出来。
河西村里,多了几户人家。
没人跟袁有仁他们说话,祖屋四房人住的十分拥挤,何况还有孩子。
朱氏带着一双女儿被赶了出来,住在一户寡居的老妇家里,每月给一些银钱。
袁有才没住几日,也和苏氏被庞老太太赶了出来,老太太认为他与袁滢雪一条心的人,不配住这里。
村口的两间茅屋,暂时栖身。
苏氏搂着儿子,看着头顶漏风的茅屋,欲哭无泪,恨不得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
同样觉得做噩梦的,还有袁惜娴,袁惜慧、袁喜桃和袁喜棠,农户家的姑娘们,可没有成日待在“闺房”里的事。
她们要做饭、洗碗、扫院子、劈柴等等。
庞老太太坐了半辈子农妇,最快恢复了她的本性,所有的人都归她管,种田、犁地、浇水等等。
小庞氏一如既往好吃懒做起来,日上三竿不起,袁有义也是和从前一样,天亮就出门,吃饭进大门,吃完再出门,然后就是回家睡觉。
袁博文紧跟着亲爹袁有义,什么都不干,只有袁博涛卷起袖子跟着袁有才在田里汗流浃背地劳作。
袁有仁试着去城里找活计,他不想坐着账房或者掌柜,觉得丢脸,便要去私塾,没想到他白眼狼的名声泰昌县已经传遍了,没人要他。
不过半年,薛氏等人被折磨的苦不堪言,脸蜡黄了,手也粗糙了,即便她折磨着柳姨娘端茶倒水做饭喂猪,她也做不了从前当夫人时候的她了。
她得做衣裳,伺候老太太梳洗吃饭,喂鸡赶鸭,还要被老太太天天咒骂丧门星。
这还不算,庞老太太打起了那四个孙女儿的注意,主要有钱,便可以娶。
袁惜娴看着眼前四十岁的粮铺掌柜,圆胖矮小却一双贪婪的眼睛,最终,袁惜娴没嫁,袁喜莲答应了。
被庞老太太骂袁惜娴不知好歹,好好的亲事给别人抢了。
在袁滢雪再听到消息的时候,袁惜慧跟镇上一个秀才勾搭了起来,那秀才娘是个厉害的,不同意娶,只愿意纳小,不管如何,袁惜慧是嫁过去了。
袁喜桃嫁回了庞家去,就是那个她看不上眼的碌碌无为的表哥。
袁喜棠在庞老太太给她瞧婚事的时候,主动给一个家酒楼的老爷做了小妾,很快就生了儿子,却再不和河西村的袁家人来往了。
袁有仁很快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庄稼汉,舍不得吃肉,掉一粒种子都要捡起来。薛氏做饭油水都靠滴几滴,扯袖子喷唾沫地打架成了好手,柳姨娘最终是要被庞老太太做主卖掉的,但是这才发现她没有卖身契。
袁有仁才想起了,卖身契有可能在袁滢雪的手里。
柳姨娘是自由身,便跑了,在镇上租了个小院子,就临着那秀才家里。
柳姨娘守着女儿,就开始等儿子的消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袁博时真的出家为僧的消息,他真是做和尚去了。
柳姨娘哭的撕心裂肺,这是她的指望啊。
朱氏以为自己离袁家人远一点,日子便好过,没想到却等来了袁喜苹自尽的消息,她回家好些年,袁喜苹都不曾来看她一眼,死了,李俊生叫她去收尸。
袁喜莲嫁了,生个儿子,虽然婆婆厉害经常打她,可到底能熬出头。
袁喜梅嫁了一个家里做点心的小铺子老板,长得憨厚,是个能过日子的。
于是,朱氏便上了衙门,告李俊生当年如何跟袁有德一起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袁喜苹死了,很快,不过头七,李俊生也跟着人头落地。
李家宝如今长成一个肥头大耳不懂人世的痞子,偷鸡摸狗不说,在家里还耀武扬威,有几次对祖母曾婆子还动了手。
云端跌入烂泥。
很快袁有义和袁博文借了印子钱还不起,次次都会让袁家闹个翻天覆地。
在一次大房和三房的争吵中,庞老太太摔了一跤,瘫在了炕上,薛氏每日只给一碗凉水,一块黑面馍,除此之外,动也不会动她一下。
庞老太太没人伺候,浑身长满烂疮,死的时候双眼圆睁,一片狼藉。
老太太一死,袁家闹着分家,袁有仁弓着背,衰老不堪。
四房,就只有袁有才在镇上泰昌书院找了份工,带着苏氏和袁博平住到了镇上去,再不和三房其他人来往。袁博平十分懂事,念书很刻苦,是苏氏的慰藉。
她想着,袁滢雪是抱过袁博平的,她还敬重她四叔,不然也不会偷偷只给她包袱里留下了二百两银票。将来只要袁博平书念得好,只要去了京城,必定还能叫袁滢雪一声姑姑。她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袁博超身板倒是养的结实了,能种两亩地,娶了一个农家女,就是十分彪悍,不服薛氏管教。
婆媳日日争吵,薛氏犹如日日被煎熬。
袁惜娴年纪一日比一日大了,昔日的貌若天仙,被黑黄的脸庞代替,白嫩的手边的粗糙皲裂,头发也变得枯黄,只有一双大眼睛,还有几分昔日的风姿。
她就是不嫁,死了庞老太太,她就更没有谁能逼着了。
她每每系着粗布围裙喂过猪的时候,就要往京城的方向看……
因为她不信,袁滢雪就真的有这么好的运道,她等着,等着袁滢雪被萧瞻抛弃,被妾侍害死,或者被毒死各种意外。
她等着袁滢雪死,直到她割猪草的时候一脚踩空,滚落山崖的时候,也没有听到袁滢雪的消息。
薛氏守着袁惜娴痛哭:“你怎么就这么傻,她叫我们活着,就是要看我们受苦,你为什么就不能看开点,好好的活着。”
袁惜娴张了张口,薛氏听不到她说什么,附耳过去,她听到袁惜娴说:“我是做皇后的命,我是……”
薛氏听了,更觉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再次抬头,她发现袁惜娴依然看着京城的方向,却已经没了气息。
袁惜珍靠着门板呲牙缝:“死了吗?拖了大半个月了,日日熬煎的人吃不好睡不好,死了我们大家伙都轻松了。”
袁惜珍没心没肺,从来不干活,从来不下地,找的婆家哪个都看不上,只会跟人眉来眼去,打也不管用,名声都坏透了。
薛氏听到外头媳妇的谩骂声:“一个个有手有脚的懒货,猪狗不如,养头猪还能杀了卖钱,喂条狗还能听几声狗叫……”
“小妇养的,你骂谁?”袁惜珍就看不惯这小嫂子。
院子里媳妇小姑子打成一团。
薛氏觉得绝望极了,守着袁惜娴的一直到后半夜,她恍惚地看到自己在闺中的时候,穿着漂亮的裙子,挑选最贵重的首饰,吟诗作对,吃茶赏花……
袁博超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掉了,且再很难怀上了。
期间,嫁到庞家的袁喜桃也一直怀不上孩子,直到看了大夫才知道,早些年就吃错了药,终身难育。
袁喜桃想起了朱氏来。
袁家人如何在贫困的生活里作死,袁滢雪在听到薛氏自尽随着袁惜娴去了的时候,便不再听他们的消息了。
五年后,已经嫁为人妻的采菱,进来告诉袁滢雪。
袁有仁也死了,欠债不还,被债主打断了肋骨,伤及肺腑,就那么痛苦煎熬着死了。
听说死的时候,弥留之际,一直在叫张氏的闺名,说他后悔了。
一切……
尘归尘,土归土。
袁滢雪拿出怀里的小葫芦玉坠子,攥紧手心里,闭上眼睛。
这一切,都过去了。
“娘,这是什么?”奶声奶气的声音,才三岁的小女儿爬在她的腿上,白嫩的小手,伸手要拿着玉葫芦。
袁滢雪微笑着将玉葫芦给她:“玩去吧。”
“娇娇今天乖不乖?”门外传来了萧瞻浑厚含笑的嗓音。
他回来了。
娇娇身为长女,已经八岁了,不太爱笑,十分稳重,眉宇间还多了几分萧瞻那样英武的影子,却还是萧瞻眼里的小娇娇。
“父亲,我都已经长大了,这娇娇的名字还是别再叫了。”萧敏皱眉道。
萧瞻伤感,摸着她的头:“才八岁,就开始嫌弃爹了,以后有个喜欢的人,非要嫁给他,爹可怎么办。”
萧敏不以为意:“爹舍不得我嫁,我就娶一个夫婿回家就是了。”
才练武回来的萧源,擦着汗走了来,就听到姐姐这样的话,不由看了一眼:“我觉得姐姐还是嫁出去的好,这样姐夫还能过几天好日子。”
说完,便不看萧瞻的冷眼,进屋里去了。
袁滢雪不由叹息,三个孩子,除了三岁这个还很懵懂,其他两个都是人小鬼大,小小年纪便像个大人。
待孩子们都去了,萧瞻正待如往常一样去处理事务。
袁滢雪却从背后抱住他:“萧瞻,今生有你,我很幸福。”
萧瞻不由动容,回身抱住了她,在她脸上吻了一记:“我也一样。”
完结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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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盛世这本书就正式完结了,感谢朋友们的支持。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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