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顺水而下,林佑听着那船家兴致勃勃的介绍着这件怪事,说起来那是有声有色,仿佛亲临现场一般。
“难道官府无人约束吗?”
林佑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简直不可想象。
“官府?嘿,他们离着十万八千里,光是县里的事情都管不过来,哪会搭理这么远的地方。”
山高皇帝远,这话说起来也是颇为无奈,以林佑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这河神还真不一定就是个虚构的东西,谁知道这河里会蹦出来一个什么奇奇怪怪的怪物。
渔船之上两人莫名的安静起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能听见船桨划动水流的声音。
小船顺流而下速度飞快,十里的水路说到就到,因为是顺路的关系,林佑本来也是要在那石桥处上岸的。
等他远远眺望,只见河流之上,有一处偏狭窄的区域,在那里两岸立起一座石拱桥,这桥外形老旧年代久远,其上生长着青苔和杂草,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船还未到,就听见远处传来唢呐和锣鼓的声音,同时一大群人,黑压压的往石桥上面涌来。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村里在办什么喜事,气氛是很热闹的,只是某一些人是悲伤的。
林佑看见人群中,有人用稻草编织了一个简陋的婚轿,四个村汉抬着那摇摇晃晃的轿子,正在往石桥顶端而去。
在轿子旁边,一个身形佝偻,披头散发的老头,他黝黑干瘦的脸皮,神情严肃面目狰狞,好似那做工粗糙的泥塑,看起来有些瘆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的气质让他想起了当初去白李村祭祀的那个老妪。
“船家,那黑衣服的老头是谁?”
“自然是巫士神婆之流,负责与鬼神打交道的高人。”
就这还高人,林佑感觉各个地方对这种人的称呼好像都不太一样,反正也都差别不大。
当渔船接近桥下的拱洞之时,桥顶上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喊声。
轿子里,那稻草做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眼含泪痕对着后面的人群苦苦呼喊着。
“娘亲,阿七这一走不能再回家门了,您多注意身子,莫要起早贪黑,家里少了我,您和爹也会轻松一些。”
“阿七,说啥气话,为娘是最疼你的,哎哟我这心肝咧。”
人群中一个中年农妇,直接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周围的人赶紧围了上去。
“于张氏你有七个孩子,现在少一个也无甚打紧的。”
“是啊,我们家才五个,不挑你家的挑谁家的。”
“再说今年粮食歉收,正好可以省下口娘咧。”
林佑远远听见上面人的谈话,他本以为周围的人会大感同情,没想到大家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抵就是如此。
眼看那妇人昏迷之后,被人背着带回村子去了,轿子旁边的黑衣老头,往河里的渔船瞧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佑感觉那人的眼睛在往他这个方向看,这里只有他和前面的船家。
老头接着拿出一个土碗,抓起了里面的白米,往河里洒下一把。
同时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清的词语,大概是祈祷祝福之类的咒词。
“时辰已到,河神驾临,还不速速投轿。”
黑衣老头双手举起,看着桥下的大河大声命令道。
那轿子里的少女心跳骤然加速,浑身因为恐惧而颤抖,这老头话音刚落,就像是死神的镰刀落在头上,她心如死灰,绝望之极。
四个村汉得令抬起轿子,慢慢往桥边靠去,周围的村民们有的不忍见此,转过身去。
有的事不关己,面色冷漠无动于衷,有的人跪倒在地,不断向上天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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