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那铃声又再响起。

司涧发出一声尖叫,她的骨骼被一寸寸拉了开来,从她薄薄一层皮肉之下清晰地看到她骨骼在一寸寸扭曲。司涧的皮肉之下好似生出了尖刺,由内而外刺破了皮肉,嘴唇之也生出了獠牙来。

司涧蓦地伸出卡住赵狰的脖颈,一抬将他扔了出去。

赵狰“嘭”地一声撞破了厢房的木门。司涧抛开赵狰竟然朝着陆玉宝冲了过去!

“铮”地一声琴音袭来,伴着那琴音还有一道银光。那琴音来自九幽冼月,银光却来自薛惑的湛云剑!二者齐向司涧袭来,司涧如何躲得开?

刀光剑影之间,赵狰猛地冲了过来。那带着杀气的琴音,那决绝的湛云银光,尽数落在了赵狰的背上。如此重击,原本赵狰也该被抛出去的。但他却被定在了原地,因为在他面前还有司涧伸出的。

赵狰看着司涧,嘴角咧出一个笑来:“回来。”

他似乎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疼痛与鲜血的流逝让他很快眼前模糊起来。可他是魔族又没有那么容易死去,他还能听,还能感觉。

赵狰双膝一软跪下,他的双紧紧拽着司涧的双腿,他近乎无意识地张嘴说道:“回……回来……”

此时的司涧已经不成人形,她的背上被自己的骨头从内而外刺穿,她原本覆盖在脸上的似狸一样的皮毛此时已经覆盖了她半个身躯。此时的司涧唯剩一双眼睛还有透着人的悲哀。

可妖化让她极难控制自己,哪怕是一滴血也可让她发狂。可这残破的客栈之到处都染了血,有客栈邢家兄弟的,也有郁垒滴入浴桶的,更可怕的是白珞的脖颈处正有鲜血不断地流出。

新鲜的,带着温热的血液,让司涧很快就感觉不到赵狰的存在。那一滴欲落未落的鲜血正在摧毁司涧所有的理智。

“铃铃铃”,又是一声铃音响起。

但这一次铃音才刚响起便止住了。薛惑持湛云剑斜斜刺向站在暗处的姜九疑!

姜九疑大骇,急急退去。薛惑的湛云剑却是分毫不让。他的剑尖穿过姜九疑那麻布包的背带轻轻一挑。那灰色的布包顿时飞了起来。只听一阵“丁零当啷”的乱响,那布包里的东西落了一地。

那包里的东西有许多瓶瓶罐罐的药丸,也有在雁门关买的药材,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人偶和一个铃铛落了出来。

那铃铛滚在地上发出不规则的“铃铃铃”的声响。那铃铛每响一声,司涧都会露出痛苦的神色。

薛惑用湛云剑轻轻一压,压住了那满地打滚的铃铛。姜轻寒不可置信地看着姜九疑惊道:“九疑?你……”他即便看见了铃铛也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会与姜九疑有关。在他眼里,姜九疑不过是还是那个有些莽撞顽皮的少年,是个半大孩子。

薛惑冷冷看着姜九疑:“你要解释一下吗?”

姜九疑眼神逐渐变得凶狠,哪里还有半分少年人的神色?他阴狠地说道:“你不该听见这铃音才对。这铃音我施了术法,你不可能判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你是多久猜到是我的?”

薛惑冷道:“从一开始的时候。”

“一开始?”姜九疑不可相信。

薛惑道:“天裂异鬼,五千年都不曾再出现过。就连我们四方神都知之甚少,你如何知道的?”

姜九疑笑了,笑得竟然有些得意也有些不屑:“就因为这个?”

薛惑淡道:“不仅如此,自我们离开兖州之后,陆夫人接了兖州。那个时候她便告诉了我在知琼妖化之前曾有人听见过铃声。”

姜九疑对此倒是有些诧异:“她一个女人竟能察觉到这个?当真是小看了她了。”

薛惑继续说道:“在历城之后我几乎就可以确定问题出在我们几个人之间。白燃犀也是同样的想法。”

姜九疑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监武神君忽然说改道休屠泽,让我们兵分路去找天裂就是因为这个?”

薛惑点点头:“我们聚在一起人太多,只有分开才能引出内鬼。”

姜九疑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然后呢?你们成功了?哈哈哈,可是你们晚了!”

姜九疑此话一出,薛惑与郁垒同时蹙了蹙眉头。姜轻寒又是气又是失望:“九疑,你究竟做了什么?!”

姜九疑偏了偏头不屑道:“你这个问题问错了,你应该问我什么事情不是我做的。”

姜轻寒看着陆玉宝和白珞心更是惊骇不已:“莽骨神也是你引来的?”

“引来?”姜九疑好笑地看着姜轻寒:“也就只有你这种人会以为神农氏的法术只能用来救人了。”

姜轻寒越来越不明白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你说什么?”

姜九疑笑道:“将神农救人的法术和巫蛊结合,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死去的神能复活,邪神自然也能。”

此时的姜九疑宛如一个疯子,满脸写着“癫狂”二字。他看向陆玉宝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一个满意的作品。

姜轻寒不解道:“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神农氏的神谕你忘了吗?”

姜九疑不屑道:“以己之躯换苍生性命?呵,姜轻寒,这祖训若是对的,那我问你父亲又做错了什么?”

姜九疑眼神愈发的凶狠,好似淬了毒:“父亲想要换的不过是神族性命。神族性命原本就比人族、魔族更高贵,用几个人开天印换来神族永生,难道不是以己之躯换苍生性命吗?可他的结局如何?我们神农氏的结局又如何?”

姜轻寒失望道:“九疑,难道你还不知道父亲错在哪里吗?永生并不是在救人性命,那只不过是在满足少数人的私欲。因着这私欲却要害了许多人的性命,原本就是错的。”

姜九疑怒吼道:“你不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父亲下葬的时候你在哪?我被神农氏旧部唾弃的时候你在哪?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管做你的圣人!”姜九疑指着白珞:“什么镇守界,什么仁义道德全是虚伪!我要让天下知道,让界知道,我父亲没错!我神农氏没错!错的是那些蝼蚁一样的人!”

“铮”的一声,九幽冼月的琴音袭来重重撞在姜九疑的胸膛之上。姜九疑抚着胸口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郁垒一双冷到极点的双眼。姜九疑擦掉嘴角的鲜血阴狠一笑:“如果我死了,你们将永远不知道如何救白燃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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