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已近黄昏,云翊生起一大堆篝火,又用树枝在篝火旁架了个晾衣木施,南今夕躲在木施的另一边,将二人的衣服挂在上面烘烤。于是二人便隔着这衣服做的屏风坐着沉默不语。
天色渐黑,夜也渐浓。南今夕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且在水里泡了半日,衣服早就湿透了,这时,一阵风吹来,她只觉得透心的凉,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坐到火边上来吧。”云翊起身离开了篝火,往木屋走去。
南今夕慢慢挪到火边,她将头发靠近火堆,边烤边用玉梳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梳着。
这时,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还不待南今夕收好衣服,雨已经将她吹得干了一些的衣裳和头发淋得透湿。
她抱起衣裳,披着一头湿发冲进了木屋。
屋里,云翊正在坐在桌旁擦拭他的葫芦勋,云翊见她这副模样冲了进来,先是一愣,随后转过身去。
南今夕将湿衣服搁在板凳上,然后独自抱膝坐到了屋角。
屋外,雨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声音。南今夕的衣服头发早已湿透,雨夹着寒气从房门逼了进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身体也因寒冷而哆嗦了起来。
云翊起身轻轻地关上房门。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桌上灯盏内的灯芯“啪啪”地燃烧着,发着微弱的光。
可是,南今夕还是觉得冷,她浑身上下早已湿透,没有一件干衣可以换,也没有篝火可以取暖。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她不想因为这样的狼狈破坏这几日的美好。她背对着他蜷缩在木屋的角落里,一面打着喷嚏,一面为白天的肆意妄为而后悔。
这时,她听到脚步声缓缓向她靠近,轻盈的脚步踩在木质地面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却似钟鼓敲在她的心上,发出“扑通扑通”地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她抱膝缩在墙角,越缩越紧,最后缩成一团,静静的耐心地听着脚步声的靠近……
云翊从后面抱住了她,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他坚实的臂膀紧紧地环绕着她,她能感觉到他健硕有力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她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炙热的气息向她扑面而来……
“还冷吗?”云翊的呼吸贴着她的耳边,湿湿的热热的。
南今夕只觉得脸上燥热,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紧紧地拥着她,像夫君拥着娘子一样……
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她成为了他的娘子,和相拥在一起,或庭前赏花,或案上烹茶……她记不清她曾多少次抱着这样的期待和幻想从梦中醒来,可是每一次都是空的……
她倔强的转过头,吻住了他。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身体随之变得僵硬起来。
突然,他推开了她,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把推开了她……他踉踉跄跄的转身,落荒而逃……
她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闭上了双眼。
夜间,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一个白衣姑娘在一个翠绿翠绿的园子里奔跑,她看不清她的脸,她只知道,她在奔跑,想要寻找一样东西,她知道,她在一件宝贵的东西,白衣姑娘拼命地跑呀跑,终于,在园子的尽头,看到一个白衣背影,白衣姑娘伸出手,想要去抓,可是那个背景突然就不见了……然后她发现白衣姑娘站在一片雪地里,她像一个活死人一般,站在雪地里,遥看着天空,然后那个白衣背影又出现了,白衣姑娘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像他扑了过去,可是,她却掉进了火……熊熊大火将她吞没,在大火里,白衣姑娘又看到了那个白衣背影,她绝望地看着那个背影越来越远……这时白衣姑娘转过身,她看到了她的脸……
她猛地惊醒,仰面躺在床上,看着房顶……雨已经停了,月光穿过窗户打在木屋顶梁上,拉出浅浅的影子,她伸出手,想要去抓那个影子,它却离她那么远,无论她怎么抓,都抓不到……
她与他又是一个循环,如同梦里一般,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每次,她以为她离他近了近的可以触摸到彼此,可是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拉开,越拉越远……她的心开始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可是她不甘心……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出木屋。
他果然坐在篝火旁的石头上,像个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身白衣在这月色下,异常的扎眼。
见她过来,他微微抬眼,瞬间便又垂下眼睑,恢复刚才的状态,一动不动的看着篝火。
她走到他旁边,抱膝蹲了下来。
她问:“明日便要到凤都了?”
他点点头。
她又问:“到了之后,你便会离开?”
他又点点头。
她再问:“你不会再来了,是么?”
他沉默不语,半晌,点点头。
她看着篝火,说:“其实这个木屋挺好的,这里山清水秀,这里安静闲适,这里可以抓野鸡、捕野鸭,还可以捞鱼……我可以每天换着花样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不会比外面的山珍海味差……我还可以,陪你游山玩水……”她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留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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