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起了什么,男子放下茶杯,突然起身,拿出一方帕子递给灵宝,吩咐道:“如此偏远小村,居然设有一座如此规格的客栈,想必是定有深意。你拿着此物去请那账房先生,倘若他愿意相赴,定能解我眼前的困境!”灵宝接过帕子,忙欲转身告去,男子仍有些不放心,又再出声叮嘱:“切记,须得恭敬有加。”灵宝不解但仍是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去,独留男子一人于房内坐等。

不一会,灵宝就引着人过来了,不过,来得不是早先的账房先生。灵宝忙介绍道:“爷,这位是雨村的陈捕头,账房先生见过您给的东西后……”未等灵宝话说完,陈捕头将手里的长刀搁在了桌上,一同放下的还有男子刚刚交给灵宝的手帕,手帕展开,露出角落里的伴生莲花图案,“此物从何而来。”陈捕头沉声问道。“捕头!”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男子心下思考着,如此荒野小村,自己寻访至此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且不说朝廷的正规建制上并未有标注,就算是有,单也不会为一村设置捕头这种级别。那么,自己一定是找对了!想到此处,男子也顾不得细品陈捕头的语气,忙上前,直直的跪下,说道:“恳请药谷高人救我祖母性命!救我全族性命!”

陈捕头正是陈远山,数年的光景,他早已从当初的青涩蜕变得沉稳干练。当年几人受易秋水的邀约,来此处避世,一晃经年,如今看到这方帕子,往事今朝点滴交织,还未来得及回药谷去告知小药,便独自一人赶来一探究竟。

“此帕子当真是青云观的仙长所赠?”听得眼前的男子一番讲述,陈远山内心的期待一下子落空,整个人的精气神与方才仿若二致,并未理会直矗矗跪在面前的男子,乏力一般的坐在长凳上,仰头深吸一口气,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发问:“罢了,这么多年都过了,无关的消息总好过杳无消息,青云观……”跪在一旁的男子闻言,符合的回道:“是的,青云观,听闻,早些年,家中长辈曾有恩于上任观主,老家老夫人自从大病不起后,也多亏青云观仙长照拂,才能得蒙机缘求医药谷。”男子说的沉稳,面前的这位陈捕头从进门后到现在的情绪变化过于起伏,生怕因为言语有失,又惹对方不快。但迫于老夫人的情形却又急迫,实在是不能错失了这次机会。

“你是?”陈远山收住情绪,望向面前的男人。男人见状,一颗心这才稍稍安稳下来,跪着往后挪了一步,又重新端正的冲陈远山行了个大礼:“高人见礼,不才齐守正……”“祁,可是国姓?”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外传来,小药一身素净的白色,身体虽然安稳的坐在轮椅上,但语调却早已透露出了慌乱。陈远山忙起身,和小五一起推着轮椅进了屋内,还未等对方答话便小声的责怪小五:“不跟你说了,没弄清楚前,不要告诉她吗?”小五满脸的委屈,正欲辩解,小药转头看了眼陈远山,又回头继续盯着眼前的人。齐守正也是懂得察言观色之人,眼下局面一看,这位白衣女子才是话事人,连又拱手做礼后回道:“惶恐,此齐并未彼祁……”“你莫要欺我们乡野之人,国姓哪怕是同音都是要避讳的,休管你是哪个字,总归是抹不开关系的。”这次是小五,往日的小丫头如经已长成仿若当初小药的年纪,兴许还是年少,性子依旧活泼。“这……”齐守正一时语塞,此趟求医心切,也并未就身份的事情上有过编排,如今这陡然被提及,眼前这几位,听得语气,对这国姓似是有不快之,当下,生怕又是哪句话没说好影响了老夫人的救治。“你先起来说话吧,药谷救人从来只凭医者本心,不问前程过往,你莫要忧心。有此番问询,只因这帕子与我们尤为重要,还望能如实相告。”声音温柔,语气却透着清冷,陈远山一把拉起还在回味中的齐守正,把他塞在一旁的长凳上,自己也坐在一旁,双目注视着他,等待着回答。齐守正被他突然的动作有些惊吓到了,当下吞了口口水,强装平静,双手交叉抚了抚被陈远山拉乱的衣袖,眼神从陈远山身上移开,扫了扫小五,最后落在小药身上,回道:“几位勿怪,不才祖辈确实为当朝国姓一支,只因在下的父亲痴迷礼佛,自请出了国姓,当朝王上感念兄弟情谊,故特开恩,赐同音齐姓……”听得此处,小药握紧了刚刚从陈远山处要来的帕子,沉声问道:“你的父亲,莫不是成王祁常逡!”此言一出,房间里的人都有了反应,小五和陈远山是一脸的惊喜,齐守正却是一脸的茫然,虽说是亲王之家,但是当朝王上上位后,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没过几年,世间百姓能谈起的只是当年征战沙场的老成王,自己父亲的名讳甚少有人能记起,如今这偏远的乡野间,一间屋子里,居然人人都能说出,看来,这帕子果然是渊源甚深,是福不是祸,老夫人此次有救没救,就只能但凭眼前几人了,想到此处,他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家父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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