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说出来,大概除了他自己,就没人相信。

眼见着皇帝一天天长大,他也一天天衰老,事情却没有半点转机,他心急如焚的同时,却没有能力逆转。

本以为他只能无奈的接受预设的结果,却没想到事情发生了逆转。

他从暗格拿出一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些人都是或多或少的跟右相有瓜葛的,其中尽管占了三成,启程都是外放的各级官员。、

这是一张十分庞大的关系网,若没有经年的积累的搜寻是不可能完成的。

左相把上面的名单细细看过,提笔勾了近半数出来,然后让管家送给袁宝儿。

管家走后,他坐在椅子上发呆,只觉得这些年沉重的肩膀总算松了下来。

真说起来,左相并不是不能收拾这些人,只是如果真的动作,便会暴露他全部力量,那必然会引起皇帝和顾晟的注意。

顾晟虽然有权,但他并不贪恋这些,他的清高和骄矜是在骨子里头的,这些世俗的东西,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之所以一直还留在那个位置,为的就是帮着皇帝制衡他们。

一旦小皇帝能够自立,左相相信,他绝对能毫不眷恋的抛开。

袁宝儿跟他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更喜欢种地。

小皇帝大概也是感觉出来,没有什么能制衡的,这才紧紧攥着他们的女儿不放。

左相也想捏着点什么,可是这些年来,这对夫妻就没有半点私心,他便是想借此要挟,暗地里做些什么也无法。

现在好了,有了袁宝儿的加入,就等同布衣卫都站了过来。

有这些力量,左相完全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把右相这个跳蚤收拾掉。

袁宝儿拿到资料就去找耗子。

这些人不止是京都的,好些都距离千里百里,要想收拾掉,根本不是京都这里能够够得着的。

耗子一早就做好准备,听得袁宝儿所言,立刻动作起来。

三天后,各地上官都陷入焦虑当中。

曾经以为的忠于职守,平易近人,忠于职守的下属,内里竟然包藏祸心,以权谋私的,以势压人的,竟比比皆是。

眼见着就要年关,这样那样的事情无数,上官本就忙的头昏眼花,这样的事情爆出来,还是越级,暴露在他的上官跟前,被自己上官单独拎出来,在同僚跟前教训。

这样的体验,足够让人睡不安寝,食不下咽的。

且不计京都之外,京都中弹劾也是不断。

但凡朝会,必定有官员被有理有据的弹劾。

短短一个早上,便有六名官员本撸了官职,留家等待询问。

这是温情的官方说法,其实就是等着布衣卫上门拿人。

将近中午,官员们在哭喊中,狼狈的退出大殿。

右相见皇帝已经离开,便铁青着脸盯着左相,“我可是得罪了大人?”

左相一脸莫名,礼貌微笑的抱着勿板,快速走人。

右相从后面急追上来,用力的扯住左相,“别装糊涂,有些事情只你我知晓,你如今这般是要作何?”

左相挣开他的手,淡淡的道:“大人如此说,可是有什么证据。”

“若有尽管拿出来,只要证明是我做的,我认。”

右相张了张嘴,心里忍不住骂娘。

这老贼这些年来,缺德事干的还少了?

不过是没有留下证据,才敢这么嚣张。

左相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词了,才皮笑肉不笑的睨他,“若没有便请慎言,老夫涵养有限,可不会一忍再忍。”

说罢,他拂袖而去。

右相气的两眼冒火,想要撂狠话,又怕左相真的做绝,直接端了他们的生路。

身后几个幸免的官员围了上来,“大人,左相来者不善啊。”

右相斜他。

他又不傻,会不知道?

官员们还想再说,但他心里烦躁,半点也不想听。

他也拂了袖子,快步离开。

他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不想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自己跟左相之间的差距。

京都这里,他起步晚,已经不及左相,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努力发展外官。

别看他们离得远,只要吏部那里经营妥当,外官也不是不能调入京都。

右相一直都是这么运作,这些年来已经调入至少二十几个亲信。

他心里早有计划,今年再调入几个,以人数和其能操作的空间,如果左相要做什么,也是要思量再三。

而他正可以趁着顾晟不在,收一些势力在手。

只要两年,不,一年,他就有把握在跟左相较力时不相上下。

但是现在,他本想好的棋子被人越级弹劾,而他铺在吏部的钉子被拔了不说,还因此牵了萝卜带出泥,以前有些不合手续升迁的,很大可能会被追责。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周围的拥趸就没有几个是依着正常手续升迁上来的,如果被查,很可能他的势力瞬间土崩瓦解。

那是右相的依仗,若没有了,他就像拔了牙的老狼,没有半点抵抗能力。

右相越想越害怕,脚下也越来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左相来势汹汹,明显是要把他置于死地。

若不想束手,他必须寻找同盟。

而有资格的,放眼京都就只一人。

他已最开速度来到工部。

袁宝儿正在查看工匠们的最新成果,那是一架扬弩机。

机簧每一次弹跳,都将机器带得高高扬起,随着被特殊处理过的软筋绷起,一根足有小儿小腿那么粗的长枪激射而出。

右相进来得急,没能等门子通报,长枪就擦着他鬓发,深深的扎在他背后一丈开外的地方。

哪怕距离这么远,右相也感觉到了地面的震颤。

说不震撼是假的。

他一直觉得袁宝儿镇日的不务正业,却没想到她玩闹一般的折腾竟然弄出这么厉害的玩意儿。

“大人,”袁宝儿瞪了眼门子,笑着上前,“不知大人驾临,冒犯了。”

右相摆手。

便是冒犯,这会儿的他也不可能计较。

“袁大人,某有事寻你,不知可方便出来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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