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好笑道:“是少爷你要吃的,藕粉没有就只能吃这藕渣了”

说话时,赵文振已将一盘吃完,一个饱嗝打出,全身舒畅。

玲儿接过盘子去清洗,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说道:“孔公子走时说,少爷回来让你去找他一趟”

想起今日见到孔知时的情景,赵文振心中微微一突,微微颔首再没有说什么。

到晚间日落,李千月才悠悠转醒,多日思念一时诉说不尽,赵文振喂服了汤药,一手摇扇,说着锦州的风趣之事,笑语嫣然间困意袭来,哄李千月睡后,赵文振伴着月色出了府门。

阔别几月的京都夜晚,还是以前那般喧闹,茶肆酒坊,谈笑晏晏,河对岸丝竹之声随着河风飘来,一片岁月静好。

对于危险或者说困局,百姓往往是不自知的,当洪流来到被裹挟着向前时,才会表现出恐惧,慌乱。

而这也是不知带来的,这世间的一应事,好像都是从几个重要的人身上开始,像荷叶一般,延伸到他们所处的环境,波及到这个环境中的一应事务,就像雨中荷叶,中心往往聚着一堆水,叶边却已是摇摇欲坠,风雨飘摇。

跨过灯火长街,便是孔氏在京都的居所,这里跟柴桑多有相同之处,虽然一个处在桑林紫陌,一个在烟火闹市,但从布局建制,没有形态上的区别。

踏进孔氏府宅,心一下沉静了下来,好像回到了最初到柴桑求学时的心境,甚至想捧卷憨读,不过只一瞬,这样的情绪就化作赵文振嘴角的一笑,消散在孔府的藕池边。

书童领着赵文振到了孔知的书房,自去而回,这是一处一进的小院,一面正厅,两处耳房,墙边多被湘妃竹遮掩,散落着几颗齐膝的怪石,与一路行来的别处相比,全然没有章法可言,但雅致犹然。

正厅中亮着温润的灯光,赵文振扫了一圈院中景致,提步缓入。

“子清兄,好学如此,我远不如也”

清润的笑声溢满厅事,灯下捧卷而读的孔知,抬眼见赵文振笑语,随即掩卷而立,转出桌案,摇摇行礼道:“明诚今已是立有军功之人,跟我这般腐学子不同,柴桑时徐博士曾言读圣贤书何为?想来也就如明诚兄这般了”

孔知虽笑说着,可话语中怎么都有愤慨之意。

赵文振自坐在椅凳上,等孔知捧来茶水,笑语道:“子清兄似有不满啊!”

孔知的赞叹当然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又有许多事杂在其中,才显得这般:“这么多的读书人,这般的又有几人,想那些游街的学子,当初吵着闹着要同辽金作战,后面生了追月阁的事,死了几个人,不用人去打压自己便噤声了。

这次真的打了起来,又有几人去充军的?还是老辈的读书人气质犹然,景兰山下枫林的何博士,拿出毕生俸禄充作军资,远在柴桑的徐博士来信三封,如今的学子倒像是笑话一般”

赵文振轻笑一声,对于孔知说的这些,不置可否,现实好像就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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