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月老总是在荷华的耳边念叨凡间的折子戏,好几次明里暗里地暗示她,想拉着她下凡听戏。
荷华在天宫待得有些无趣,再加上被月老念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于是便给胖胖说今儿不用做饭了,换了身行头后,随着月老下凡走了一趟。
和清冷的天宫相比,凡间充满了烟火气。
虽然今儿不是什么节日,然而长安大街却是一如往常的热闹。做生意的小贩说着漂亮话,伶牙俐齿地向来往的行人介绍自家的货物;提着菜篮的农妇在菜摊上据理力争,为了一颗白菜讨价还价;驾着马车的车夫吆喝着马儿,溅起了半人高的尘土。
荷华拍了拍溅在她身上的灰,四处瞧了瞧,不紧不慢地跟在月老身后。然而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个四五岁大的孩童,拿着刚出锅的糖画,举着糖边跑边咯咯地笑,没留神,一头撞在她的腿上。
荷华低头看了看,衣裙上不偏不倚地粘了一坨黄色的糖。
她再用手摸了摸,还是热乎的。
于是她正想开口教训,却见那半人高的孩子眼泪汪汪地看了看手上碎掉的糖渣,再委屈地望了望她,仿佛下一刻便要哭了出来。
碍于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荷华叹了叹气,拍掉裙上的糖渣后,蹲下身好言好语地哄道:“别哭啊,乖,姐姐再给你买就是了。”
月老听到动静后,停下了步子。
他有些诧异,饶有兴趣地问道:“冒昧问一句,你带钱了?”
荷华诚实地摇摇头。以前她和白泽出门,从来不带钱。不过今儿月老请她看戏,想必是带足了银子。
荷华摸着孩子的头,冲月老嘿嘿一笑:“这不是还有你嘛。”
月老捂住腰间的银子,心下一痛。
那小孩被荷华哄住后,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眼泪,拉着她的手,指着对街的糖画摊子,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道:“姐姐,我要那个最大的龙。”
“好。姐姐,啊不,这个哥哥给你买。”荷华拽着不大情愿的月老,拨开人群,走到糖画摊前,指着摊位上刚出锅还热气腾腾的飞龙,眉眼一弯,朗声道:“老板,这个龙,我要两个。”
“好嘞。”小贩见来了客,连忙接过话,熟练地搅着碗里的糖浆,在糖板上勾勒出一条威风凛凛的龙。
糖的香气扑面而来,荷华闻着糖的香气,目不转睛地盯着糖板,觉得有那么几分像是她认识的一条龙。
诚然,她活了那么久,也只认识了一条龙。
不出一会,两条威风凛凛龙便出锅了。小孩欢喜地从小贩手里接了过来,抬头冲荷华眨了眨眼睛,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
荷华从小贩手里接过龙后,到不急着吃,而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末了勾了勾嘴角,轻笑出声。
确实和应龙有几分相似。
若不是小贩眼巴巴等着银子的眼神提醒了她,她怕是还能再看上一会。荷华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用胳膊肘撞了撞月老:“愣着干嘛,给银子呀。”
“我觉得。”月老顿了顿,看着荷华咬了一口糖画,愤愤道:“你有点过分。”
嘴里的糖慢慢化开,甜得她骨头有点麻。荷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那我回去了啊。”
月老瞪了她一眼,咬咬牙,将腰间的银子掏了出来。
买完糖之后,荷华刚准备和月老去看他日日念叨的折子戏,却不想为自己惹上个麻烦。
“师傅,这是姐姐给我买的糖!”身旁的小孩咬着嘴里的糖,撒着欢跑开了。有了之前的教训,他将糖小心翼翼地护在了身前,向着十米开外,坐在摊子前双鬓花白的道士怀里扑去。
荷华闻声,咽下嘴里的糖后,好奇地向着孩子奔去的方向看了看。
那道士虽然两鬓花白,然而脸上却不见老态。他正襟危坐在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前,桌上铺着一张黑布,桌的正中央放着一桶木签。他身旁似乎还站着一位弟子,那弟子的肩上扛着一面旗。
荷华定睛一看,那面黑旗上用白漆写着两个大字。
算命。
凡间的把戏她不是没见过,而是见得太多。凡间没有生计的人,说得好听些称一声“算命先生”。他们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后,想到凭借自己的一张嘴为生,随随便便给人算个命,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得脑子不大灵光的人团团转,便有大把的银子赚。
只是这种伎俩骗骗凡人还好说,想骗他们两个做神仙的,那便是门儿都没有。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