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有些凉,石榴树的黄叶子,打着漩的从树梢上飘落,正巧落在三爷的脚边。

“哈……”

三爷难得的开怀大笑一声,又怕惊了睡着的人,后半截又咽了回去,他好像一直是这种顾忌颇多的人,不过心情好像轻松了许多。

“我虽然老了些,可,想死却也不容易啊。”

“真不打算教米粒儿些功夫?”

陈戈问。

“如果是为了消磨她的时间和心性,确实可以练些拳脚,不过,我的手艺,不适合她。”

三爷嘿笑着转头:“你呢?”

陈戈没有虚伪的去推脱和掩饰,直接点头承认自己的心思,当然,任务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对传统武学的神往。

“会有机会的,就当还你的人情。”三爷说完把手把壶里的茶水倒掉,起身走回屋子。

陈戈轻轻点头,各家功夫,都被视若珍宝,三爷既然开了口,就算是莫大的情分,他挺知足。

陈戈在院子里坐了很久,直到身上被风吹干,才把水桶什么的收拾起来,毛巾搭在肩膀上,迈步上楼回房。

院子里只剩下顶棍儿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了一夜。

这一夜,陈戈睡的很沉,一直到天光大亮才幽幽转醒。

下楼先去看望了一下顶棍儿,虽然伤势被止血丹强行修复了几分,可是肺脏受损,这辈子可能没机会再动武了。

那一把柳叶刀,只是在小柳挑衅的时候一闪而过,却足以给人留下出神入化的感觉,毕竟,那还是只用了一只手。

一斑可窥全貌,如果是身体最鼎盛时的顶棍儿,双手柳叶刀,确实令人闻风丧胆。

顶棍儿靠着枕头半躺着,米粒儿亲自熬粥,亲自喂饭,让人从这个中年人脸上,看不到一丝的伤感。

那是一种,从心底泛起来,绽放在嘴角的满足和欣慰。

“谢了。”

顶棍儿对陈戈说。

“没什么的。”

米粒儿直接替陈戈给了回答,吹了吹勺子里的米粥,送到顶棍儿嘴边:“快吃,一会我还要去前面招呼客人呢。”

陈戈笑着对顶棍儿点头,算是默许了米粒儿替自己的答复。

出门,直接去了后厨。

钢镚儿穿着围裙,用刀子轻轻的切肉,肉片厚薄极不匀称,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神色有些焦躁。

钢镚儿见陈戈进来,把手里的菜刀轻轻放下,双手撑着砧板,眉头紧皱。

“有话就说。”

陈戈拿过一块毛巾,递给钢镚儿。

钢镚儿接过去擦了擦脸,表情挣扎了很久后,说:

“我不服。”

陈戈点了点头:“继续说。”

“我受够了这些军阀的为所欲为,我要走。”

钢镚儿胸膛剧烈起伏着。

陈戈知道这是一个被压抑久了的血性汉子的心里话。

他跟着三爷背井离乡,自身的经历和见闻,让他开始反感现在的一切。

“去哪?”

“南边,海边。”

钢镚儿做了个深呼吸接着说:“等这里的事结束就走。”

陈戈拍了拍钢镚儿的肩膀,淡淡说了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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