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落在他身上,无辜又不解。

程濯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道:“我想娶你为妻。”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叶锦夕微愕。

虽然早有猜测,可没想到这位尊贵的世家公子哥儿会说得这么直白。古人都比较含蓄,尤其是读过书的男子,脑子里文艺细胞泛滥,哪怕是表白也该委婉一些,没准儿还会转几句酸词,或者吟两句诗,顺带还在心上人跟前表现表现。

程濯却是不按常理出牌,那话一出口,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定定的看着叶锦夕。

“那日桃林初见,我对姑娘一见倾心,故而特委托长嫂登门拜访。我想娶你为妻,一辈子,不离不弃。”

叶锦夕红唇微张。

她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可放在一个古人身上,还是一脸诚挚含情脉脉的模样,实话,她有点扛不住。甚至,有那么些微妙的感动。

那日桃林初见,她只觉得这位少年郎很是不成体统,是个举止轻佻的浪荡子,总结下来就一个字,渣。倒是没注意他的模样,此刻两人面对面,她才发现,这位程小公子,竟生了一张十分出色的相貌。

眉目风流唇红齿白,俊秀却不阴柔。再加上出身尊贵,气质也不耐。

他方才那话说得认真,不带丝毫敷衍意味,足见真心。

屋内沉默得有点久,门外的叶鸿飞便有些焦急。他瞥了眼侧身而立的谢瑛,心中纳闷这位谢二公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而且不顾君子风度,竟理所当然的在这听墙角。

他跟谢瑛其实不大熟,但也信得过对方的人品,否则方才他就直接冲进去将他姐拉走了。

谢瑛既然没揭穿,必然就不会将今日之事宣扬。

可是阿姐怎么还不出来?

不是说好了,断言拒绝程濯就行了么?还在磨蹭什么?程濯那模样,瞧着也不像个凶恶之徒,当不会对阿姐不利。里头也没传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他决定再等一刻钟,一刻钟后阿姐再不出来,他就冲进去了。

屋内叶锦夕终于从沉默中回过神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

程濯本还担心自己会否唐突了佳人,闻言立即道:“我是真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叶锦夕一噎。

老实说她有点懵。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程濯是个贪花好色的多情种,却没想到这还是个情种?

那就更得快刀斩乱麻。

于是她直言道:“但我并未心悦于公子,唯有辜负。还望公子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女子不易,名声最为重要。我今日也是迫于无奈才会与公子在此相见,日后…”

“你不喜欢我,我可以等。”

程濯急急打断她,“多久我都等得起。”

叶锦夕忽然有点头疼。

“这不是等不等得起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程濯看起来吊儿郎当,却是个执拗的性子,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

叶锦夕微微蹙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不早了,要是再不回去母亲就该发现了。

于是她干脆道:“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望公子日后莫要纠缠。公子出身尊贵,日后定有名门贵女婚配,举案齐眉白首相携,无需”

“谁?”

后面那些话程濯都没听见,他只听见那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游走花丛风流浪荡的公子哥,头一次喜欢一个人,却吃了瘪,程濯既伤心,又不甘,非要问出个结果不可。

叶锦夕懵了懵。

什么谁?她不过就是为了让他死心随便扯的一个借口而已,哪有什么心上人?一般人听见这话,就知难而退,断不会继续追问。一来没风度,二来也相当无礼。

偏偏这位程小公子特立独行别具一格,一点都不顾及对方女儿之身,名声为重。

“此事,恕我无法相告。”叶锦夕说完就起身,“不造了,告辞。”

就快走到门边,手却被程濯拽住。

叶锦夕脸色微变,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来,她当即冷了脸。

“程小公子,请自重。”

门外叶鸿飞听见这句话,刚要推门而入,却听程濯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叶鸿飞推门的动作一顿,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敢情他姐说的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这个?这时候冲进去,那不是让他姐没脸?可是…他又看了眼身侧站着的谢瑛。却发现这朵高岭之花此时也转过脸来,盯着大门,显然也听见了那句话。

叶鸿飞已经预料到等会儿他姐出来会是个什么表情。

叶小公子内心戏丰富,他姐却被程濯的不依不饶缠得有些恼了,怒火上头,就容易做出一些傻叉举动,说一些不走脑子的话。

叶锦夕现在就是这副状态,于是她直接将一个名字砸程濯脸上。

“谢瑛。”人在冲动之下,言行举止都不受自己控制,丢下那两个字后,她似乎担心程濯没听清,又强调了一遍,“我喜欢的人是谢府二公子,谢瑛,明白了?”

程濯听明白了,也直接被这两个字给砸得愣住。

叶锦夕趁机扯出自己的手,打开门走出去,然后她就僵住了,那一瞬间她恨不能原地暴毙。

关键时刻她急中生智,一把扯过她弟弟的衣领,问:“我觉得我大概的确还没好,大白天的开始梦游说胡话,你方才听见什么了?”

然后她弟十分配合道:“早就说了让你别出门,说两句胡话倒是没什么,如果把病气过给了别人,那不是作孽?”

叶锦夕深以为然,点头道:“确然如此,我现在就觉得有点头晕,大概是方才窗户没关紧,着了冷风。”

叶鸿飞十分上道的去扶她,“阿姐你病得不轻,咱们回去吧,也省得母亲担心。”

然后他还面不改色的冲谢瑛微微颔首,“家姐日前感染风寒,一直养在府中,尚未痊愈,病中就爱说些胡话,还望二公子莫怪。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二公子自便。”

说完他就扶着不胜娇弱的叶锦夕,坦然从谢瑛面前走过,步伐稳健的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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