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全都带走了,就剩一下一些小东西没带走。棠澌经常乱放东西,那里都放,所以要找遍所有抽屉和格子。
书桌上旁边有一个蛮大的镂空筒子,是棠澌专门放设计图的。上次没带走是因为东西太多,一次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许倾在阳台外面抽了两根烟,吹了会风,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差不多了,一捆设计图稿被她用一根绳子扎起来,抱在怀里。
许倾不由想起在每天晚上她坐在书桌前凝神专注画稿的样子,那时候他在沙发上打游戏,全程静音,或者看书,四周安静得只有铅笔在纸上摩挲的声音。
也许以后这样的日子不再有了,大家又回到从前那种没有任何框束,洒脱的生活。
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用期待,没有失望,没有矛盾,风平浪静。
“我送你回去吧。”他走到她面前。
“不用了”棠澌怀里抱着一捆纸图,另一只手提着一袋东西,从容而坚定地走出去。
许倾兀自跟在身后,棠澌回身看他:“请你留步。”
若真的要断,就断得干净些,分手就要体面的分手。
走之前,她总觉得有什么话要说,可到了这局面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在最后,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因为最后的那句话,许倾瞬间觉得脚上灌铅一样沉重,无法再跨出去一步,心脏像被拉开一口子,再生生扒开,疼得让他有些窒息。
他站在客厅中央打量四周,空荡荡的感觉让他觉得好陌生。除了胸口里被搅得天翻地覆后留下凌乱狼藉,什么都回到最初的始端。
走到架子上,拿了一瓶没开过的瓶酒徒手打开,坐在沙发上,然后倒了一杯,往肚子里猛灌了一口。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一条信息进来。
夏梦迪:“你那里进展怎么样?”
“什么进展。”许倾微微蹙眉。
“我都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你们了,你说我指的什么意思。”
“她来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隔了半分钟,她发过来:“那你真可怜。”
这俩人的感情太别扭,太钻牛角尖,夏梦迪都不忍直视了,她过了会又提醒道:“明天早上要开例会,别喝过头了。”
这些多年来,夏梦迪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看得很明白许倾的个性,还有他不动声色地守着那份深邃的爱情。
她喜欢他十年,因为旁观者清,所以她知道即使许倾尝试和自己在一起,结果不会有好结果,不是好聚好散就是勉为其难,大概是他从一而终只护着一个女人,只爱着一个女人,因为这份感情有太多抹不去的回忆和故事,所以让他重新爱上另一个人非常困难。
夏梦迪她向来是个聪明理智又洒脱的女人,永远以高姿态面对任何失意,绝对不可能为了乞讨爱情让自己变得卑微。
有一天,棠澌的手机里收到一条婚礼邀请的消息。
梁伍(带着老婆打怪兽):“我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发信息通知也一样的,我这个月18号结婚,下午五点,XⅩ酒店,有时间的话务必来参加我的婚礼。”
棠澌看到这跳重磅级别的消息瞬间惊呆了。
都快步入中年了,总算有机会可以参加一场婚礼。
婚礼那天是正常工作日,棠澌仍然请假回去。路过一家很有格调的杂货店,她突然兴致勃勃地进去买红包。
老板娘问:“你要什么场合用的。”
棠澌心情愉悦地答:“结婚用的。”
老板娘把印着一对卡通新人的红包拿出来给她看:“这个吧,结婚用的很合适。”
棠澌拿过来打量,感觉这设计还蛮有意思的,上面还印着梅花,雕花窗和穿着中式婚服的卡通人,棠澌一看就很喜欢,想不到结婚红包也可以这么别致。
“我就拿这个吧,怎么卖。”
“六块钱两个,你要几个。”
棠澌想了想,说:“我有很多朋友都没结婚,要一包,以后也用得上。”
老板娘:“姑娘你看起来很年轻,该不会也没结婚吧。”
“我都快二十八了,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
老板娘有点被惊吓到的表情,愣了半拍才失笑道:“现在的人结婚越来越晚,想我们那年代这年纪不结婚要被人说三道四,特别是姑娘家。我女儿二十五岁还没男朋友,我都着急了。”
棠澌一边付款一边说:“好饭不怕晚。”
“再好的饭也得有人吃,再宝贝的姑娘也得嫁出去。”
相对论在别人眼中变成绝对论。
棠澌顿时哑然,仿佛觉得自己不婚就是对父母的不孝,丢女人的脸。
梁伍是棠澌多年不联系关系依然在的朋友。在婚礼上见到他的时候穿着燕尾服,比以前更加挺拔英俊了。
“你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参加婚礼的对象,收到你结婚的邀请我的心情就像中奖一样。”棠澌语调轻快地对梁伍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新郎官笑容满面:“我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参加婚礼,还是我自己的婚礼。你能来我很高兴,我还想着你会不会也像许倾那样贵人事多没空来呢。”
升职的同时也需要牺牲更多时间在工作上,许倾就是典型的例子。
棠澌都想不起来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棠澌把准备好的好吧交给新郎,真正的祝福:“愿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梁伍婉拒:“大家都是朋友,不用来这套吧。”
棠澌夸张地咧着一张脸,笑得像花一样:“这是我送出去的第一个红包,你一定要收下。”
梁伍哭笑不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想搬婚礼办得脱俗一点,在朋友群里他早就告诉大家不要给红包的。
婚礼上中式混合西式元素,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不少,现场布置得十分漂亮,排场还不小。
棠澌被安排梁伍朋友的那一桌,据说梁伍说他们都是高中同学和一校里的几个哥们。
棠澌恍然大悟,难怪看他们个个都似是而非的熟脸,原来都是一个学校里的。
不但如此,还有人认出棠澌来,某位帅哥说:“我记得你,高中那会我们经常和许倾一块打球,经常见到你和许倾说话,还经常看见你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
有可能见过,棠澌也许不记得人家,只得呵呵地陪笑:“哦,我也经常在旁边看你们打球,我们又见面了。”
另外一个帅哥说:“我也经常在校园里见你,还见你俩经常在一起,不过自从他转学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也没联系过,这些年你见过他吗?”
“我们在同一座城市工作,不过至今我也有好久没见他了。”
婚礼随着婚礼进行曲而开始,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主台上面,穿着如梦如幻的婚纱的新娘挽着她的父亲缓缓走到新郎面前,新娘的父亲含泪把女儿交到新郎手里,新郎新娘甜蜜的对视浅笑,棠澌才看出来这新娘子不是她见过的,梁伍什么时候换女朋友的。
不过感情这种事合得来不合则去,谈恋爱分分合合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在电视里见过无数次的婚礼场景,棠澌看着都觉得泛善可陈,没想过自己的婚礼,也没想过要什么风光大嫁,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如今亲眼看见结婚的场画面,她都被这不由地渴望,虽然没有人能预料未来怎样,但结婚的时候就是人生中最幸福,最特别,最高光的时刻。
虽然,棠澌和新郎官的朋友同学和哥们都不怎么熟,但一点也不影响餐桌上的和谐,他们这些人个个豪爽飒气,为了不让棠澌尴尬,还时不时跟她聊天,胡侃胡聊,什么都聊一点。
既然回来,棠澌还在家多呆了一天,下午的时候跟苏律师一起去买菜,人生中第一次跟苏大律师去买菜呀,好陌生的感觉。
“想吃什么菜自己看。”苏律师说。
棠澌漫无目的地瞎逛,昨晚在宴席上大吃大喝,今天都还没消化完,打个嗝都觉得油腻腻的,实在没什么想吃的。
见她没反应,苏律师说:“要是没什么想吃的晚上就包饺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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