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夫饶希望都在颜芷汐身上。

女儿沉痾日久,命悬一线,她是又心痛又愧疚,还要忍受来自丈夫儿子和婆婆的埋怨,埋怨她在女儿生产当日,为何不坚决一点,让她做剖腹产手术,若是做了手术,不就不会弄得如今这般凶险了么?

固然三年后才能再次产育,实在于五皇子妃和他们詹家不利,一个嫡子可不保险,那也比到头来,嫡子仍只得一个,还把正妃位子给赔进去聊强吧?谁不知道“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放在寻常人家且如此,放在家就更如此了!

再白了,哪怕五皇子妃一辈子都生不下嫡子来,五皇子妃的位子她一样坐得稳稳的,将来也是一样,谁也等闲休想动摇她的地方,譬如现在的房皇后。

可没了娘的殿下就准了,别将来庇护反哺外家了,连能不能长大,都是未知,长大了想脱颖而出,更是难上加难,家同样也重嫡长不假,历朝历代的皇帝,却有几个是真正嫡长子的,这种时候,还想什么旁的,当然是两害相较取其轻!

詹夫人被埋怨得满心都是委屈,一个个的就会马后炮,当时怎么不这么?

何况寻常人家的女儿嫁了人,生孩子时娘家尚且做不得主,她女儿嫁的还是家,严格来,从她出了阁那一日起,便与自己先是君臣,再是母女了,她如何能灭过五皇子这个尊贵女婿的次序,去做她的主?她又哪来的那个资格?

可再委屈詹夫人也只能忍着,不然还真跟丈夫儿子计较不成,他们也是急的,且男人考虑得更多,着急自然也更多,总归慢慢来吧,不然怎么样呢,事情已经这样了。

只是再怎么安慰自己,詹夫人依然是满嘴的燎泡,毫不夸张的,过去这三个多月,简直比她前边儿四十几年,拢共都要过得漫长。

万幸如今普宁县主终于出了月子,终于可以给她女儿治病了,她女儿也终于能得救了,叫詹夫人怎能不激动,怎能不赞扬的话张口就来?

她如今只恨不能把颜芷汐捧到上去了,因忙又笑道:“四夫人实在太谦虚了,满京城谁不知道您比太医院的太医们还厉害,用医死人,肉白骨来形容,也丝毫不夸张?不瞒您,今日之前,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心也一直是悬着的,如今见了您,这心才总算是落回了原地,今晚应当也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颜芷汐见这顶高帽子越来越高了,很是无奈,笑道:“夫人真的太客气了,没见到五皇子妃,没给她把过脉之前,我真的什么把握都没有,还是有劳夫人带我进去见过五皇子妃后,又再吧。”

宣平侯太夫人也笑道:“可不是么,望闻问切许氏还一样都没进行呢,还是先进屋吧。”

詹夫人这才不再多了,继续引着婆媳二人往里走。

五皇子妃身为五皇子府的女主人,住的自然是府里最好最大的院子,以致进了院门后,都还穿抄手过游廊的,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抵达了五皇子妃的卧室。

就见五皇子妃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干瘦得与颜芷汐初次见她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瞧得宣平侯太夫人与颜芷汐进来,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毕竟都是长辈,尤其宣平侯太夫人,更是婆婆的亲娘,再是君臣上下有别,她也怠慢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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