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讨厌他?”开始,盛夏提及盛秋,言语是迟缓温和的,可说到这时,她言语愤愤。所以沈从星如此问她,“可其实,他根本就没曾做错什么。”
“他活着,就是个错!”盛夏脱口而出,可说完,或许觉得自己用词有些不妥,避闪开盛夏目光,又继续说道,“高中的时候,我考上了我们那最好的高中。可就因为盛秋,我没能去成。
我爸妈做的是夜排档的生意,晚上是他们最为忙碌的时候。
他们看着我的通知书,好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只当没瞧见。我默默祈祷着他们能不向我开口。
可临报道的时候,他们还是找我促膝长谈。我妈拉着我的手说:‘夏儿,你如果去上实验一中的话,就要住校,太远了,爸妈会不放心的。’
这样拙劣的谎言,听得我都想笑了。可是我没笑,那时候,我就知道,哪怕我再怎么抗拒,都改变不了这样一个结果。
实验一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学校,多少人花了钱挤破头都要去的学校……我明明都已经考上了,可我的父母却让我放弃。
我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我多希望,他们能因此心软,能够放开手。
可是,没有……
他们怎么会答应呢?他们还等着我每天晚上回来帮忙照顾他们的宝贝儿子呢!
而这个时候的盛秋,就坐在一边,他还是在笑。
爸妈走后,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他笑意不仅不减,更盛了很多,他艰难地拉拉我的手,叫我‘盛夏’。
其实,他们从来都没有过改变,真正变的人,只是我。
只是我变了,变得想要逃离。
我想我的生命里,只有盛夏。”
沈从星沉默了下来,她不曾经历过盛夏的人生,其实根本无权发言。反倒石昆砚趁了盛夏停下的当,说道:“你从来就没想过,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并不是你想逃离就可以逃离。”
“如何没想过呢?”盛夏看向石昆砚,“我父母做出决定,让我上我家附近那所三流的辉煌高中的时候,我就想过这是否算是我的宿命。那时候,我才16岁,就开始考虑宿命,你们想想,算是可笑,还是可悲?
那所学校离我家近,好几个孩子是我们小区一起长大的,所以没多久,整个高中,都知道高一(3)班的盛夏,有一个脑瘫哥哥。
我的性格变得孤僻、冷漠、内向。
那时候的同学,谁都不会想到,小学时候的我,可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假小子’啊!
我几乎不与人交谈,形色都是匆匆,大半个学期过去,班里有一半同学的名字,我都叫不全。我整日只埋头于题海之间,一道题一道题地刷着,消磨过我大半个高中时光。
我没有朋友,永远地形单影只。
高二那年,学校有组织趣味运动会,要求每个同学都要参加。有个两人三足的项目,需要两个人合作进行。所有人都找到了搭档,只有我,被他们推攘着不住往边上退。
四周都是人,可我若向是在孤岛之中一般。
我紧张地抓紧校服的下摆,听那声声喧嚣。
班主任走来,瞧了那边准备好的同学,又瞧了边上的我一眼,说:‘对了,我们班43个人,是奇数呀,你没搭档吗?那你不用参加了!’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是想想,多么可悲啊,整个班级,唯我被遗弃,可是我心里却是欢喜的,竟然是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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