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一到,林大成就带着刑卫东去了一个地方,还神秘兮兮的,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先是翻过两道山,再经过一个村子,就已经来到了平安县另一个公社的地盘,这里人烟稀少,丛林密布,刑卫东执行任务的时候曾去过同样偏僻的地方,什么大夫,能往这深山老林里钻。

看出他的疑惑,林大成解释道:“和大丫爷爷一样,那位大夫的出身不太好,是个满人,听说还有劳什子的皇族血统,祖传的本事。”他把眼神往刑卫东下三路带了带,“专治男科。”

“老头脾气怪,一会你见到他了,态度要恭敬一些,咱们就是去求医问药的,见了大夫姿态放低一些不丢人,一会你跟着我,注意看我怎么做。”

刑卫东眼角抽了抽,怎么听起来像个骗子呢,记得小时候,村里来了个装神弄鬼的跛脚道人,那人不就说他是老子后人,大唐皇室后代,还怂恿村里那些迷信的老头老太拥护他登基当皇帝。

记得肖家两兄弟还差点被爷爷奶奶阉了,就为了送去“皇帝”身边伺候呢。

穷山沟沟的,哪来那么多皇族后人。

红星公社劳改农场,刑卫东文化不高,这几个字还是认得的,他四处看了看,这地方不就和红旗公社的农场一样吗。

不过,平安县怎么多了这么一个农场。

“以前这里是红星公社的牛棚,”林大成道,“前几年才改成劳改农场,关的都是附近几个县不好管理的刺头,把他们放这个地方,就为了让他们自生自灭的。”

刑卫东挑眉,轻笑道:“林叔,你的消息真够灵通的,这样的地方也能找的到。”

林大成很是自得的轻哼一声,也不是看看是谁,真的,这方圆百里,他自认消息第二灵通,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红星农场守卫比红旗农场更森严,但显然,林大成熟门熟路,民兵甚至都没多加盘问,只检查了带的东西,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进了大门,里面沿着围墙建了一圈屋子。屋外的空地上,刚挖过玉米茬子,坑坑洼洼的。

跟着林大成往里走了十来分钟,到一处背阳的屋门口停下,敲了三下门,“关师傅,关师傅!我来看你了,快开门!”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七十多岁的驼背老头走了出来,头发很长,且很长时间没洗过,已经打成了结,身上的袄也露棉了。

“小林啊,进来坐吧!”

林大成点头哈腰的问了好,又忙往一旁闪动,露出身后的人来。

老者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刑卫东,“小伙子,命根子有伤了?”

这人有点本事啊,刑卫东心头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看了老者一眼,慢慢弯下腰去,一揖到底,“还请老先生赐药。”

老者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点头:“进来吧,小林也进来,这次又带着什么东西?”

“知道您老好吃细米白面,给您带了整整三十个白面馍,还有二十斤精米,再就是咱自家养的鸡,宰了一只。”林大成可真下本了,东西都是精心准备的。

老者叹一口气,这点东西,在他面前,还真是不够看,以前打发家里的伙计都寒酸,现在吗,罢了。

“裤子脱了,躺炕上去。”

屋子不大,进门就是一张火炕,炕上乱糟糟,被子堆在炕角,炕沿上还放着一只豁口的碗,许是长时间没洗,里头的糊糊残渣结成了痂。

刑卫东脸色变也没变,解开皮带,静静的躺了上去。

“老先生,我是打仗时受了伤。”脆弱之地乍然暴露在空气里,有些凉飕飕的,还有些窘迫,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刑卫东主动开口讲起了自己的患病经历。

“小伙子,本钱不错。”

“最近几个月,多少时间刮一次胡子?”

“还做春梦吗?”

“看见漂亮女人,还有欲望吗?”

……

一个比一个露骨的问题砸下来,饶是刑卫东心理素质过硬,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小伙子,你这病,我能治,但我有个条件。”

刑卫东穿好裤子,从炕上跳下来,就听得他说:“我有一个小孙子,跟着他奶奶生活,二十年没有音信了,帮我找到他们,给一笔钱,我就给你治病。”

“您的意思是,您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刑卫东表情凝重。

二十年没有音信,大海捞针?

关少甫皱纹丛生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容,“小伙子,看你这样子,在部队的职位怎么也得是个连长吧?你们当兵的,天南海北都是战友,总能打听到的。”

“他奶奶是川省人,有可能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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