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列亚停下了把玩帝国魔法师团胸针的动作,漫不经心地斜了后者一眼。

而也仅是这一眼,便让议员如置寒窟,突地冷汗不止。

“小情人?”

“你可真敢说。”

他冷冽的视线划过议员的脖子,这让后者登时觉得有一把冰冷锐利的寒刃架在了自己的颈侧,只需轻轻一划,他便会回归光明神的怀抱。

议员屏住了呼吸,给自己打气。

别怕!

大庭广众下、国议院的议事厅中,哪怕是一方权贵的兰斯公爵,也绝不会对自己动手!

于是,在沉沉的低压之中,他不怕死地开口了。

“如果不是小情人,那她……又是什么?”

不假思索,一声冷哼后,萨列亚答得极快。

“不过是生活在下水道里的一条虫子罢了。”

话落,许是提起魔女一事让他的心情急转直下,萨列亚对议员再无兴趣,只将目光转向主持位上的国议院主席。

票数已清点完毕,最后的结果在他手中。

食指指节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他敲落了桌面的木锤,发出咚的一下清脆声响。

“第八十五项草案通过。”

“从明日开始,帝国魔法师团将进入初步尝试性独立阶段。”

——王权再一次被侵蚀了。

这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可这位保皇派的议员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坚信那唯一一位被深藏于公爵府邸中的美人定与兰斯公爵关系不同寻常,他又壮起了胆子,冷冷地嘲讽。

“已经晚了。”

“现在没有人可以进入莱法侯爵的私人领地。”

在他出声之时,一旁的第三骑士团的副团长也来到了萨列亚的身旁,他恭敬地将宽大的披风送上。

萨列亚从容起身,把披风挂于肩上,并将暂时解下的佩剑重新挂在了身侧。

“没有人……是吗?”

他的语气中有一种对于议员被限制得可怜的想象力的怜悯。

而看到佩剑、望见早已在国议院外整装待发只待一声令下的第三骑士团成员们,议员顿时明白了。

他气得把胡子都吹了起来。

“这是违反贵族法的!”

“若无特殊原因,未经允许,一切军事力量不允许踏入私人区域半步!”

一枚胸针从萨列亚的大掌中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咚咚’接连的几声轻响。

带着心不在焉的神色,他问:“勾结帝国魔法师的罪名,还不够?”

“这……这是诬陷!”

没有人回应以及在意他的质疑。

不疾不徐地将深黑色的手套佩戴好后,在国议院所有人深怀忌惮和畏惧的注视下,萨列亚径直转身离去,只余披风边缘留下的一道干脆弧度。

深黑色的靴子与阶梯发出沉稳的声响,像是踩踏在所有人的心口上,形如耻辱,却无力阻止反抗。

“走了。”

得把失落于侯爵家的神圣徽章和那个烦人又恶心的女人一起找回来了。

*

至于那个烦人又恶心的女人,她此时正被关在莱法侯爵家地下室的一个铁笼之中。

铁笼狭小,只有七八岁儿童的高度,赫伊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让她感到了不悦。

可就在她将手伸向铁笼的锁头之时,一道满是警示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如果不想付出代价,你最好不要动用黑暗的力量。”一顿,叽叽又讽刺道:“你身上有因果。”

赫伊蹙眉,似想不起自己在何时沾染了比光明神更烦人上一百倍的因果,她问:“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沉迷于和老情人在凶案现场约会的时候。”叽叽的语气一贯尽是讥讽。

“一直沉眠不好吗?”金边暗红纹路的古朴书籍上的眼睛睨了被困在铁笼的魔女一眼,嗤笑道:“偏要醒来找罪受。”

“不好。”

“睡得太久了。我也有点……”赫伊的目光悠远,仿佛穿越了空间和距离,落在了正全速离开帝都、朝这边赶来的男子身上,她抬起的手似在抚摸他的眉眼,唇边笑意温柔,“想他了。”

“……”

这一定就是人类口中的狗粮。

呃呕——

难吃得想吐!

当今夜的满月被黛紫咬住了边缘时,莱法侯爵家晚宴的第二阶段拉开了序幕。

经过筛选的数十位宾客们在宴会厅聚集,他们手握香槟,坐在了圆形舞台外的观众席上。而在每个人的手边,皆有一柄填满了子弹的猎/枪。

空气中漂浮着令人迷幻的香薰,它为宴会镀上了一层暧昧、迷离的色彩。

——与从天窗洒落的紫色月光一样。

莱法侯爵夫人负责主持接下来的私密晚宴。

她站在圆形舞台之前,用和善的微笑迎向所有人。在她的身后,是十二组悬于天花的铁索,铁索抖动不断,似有东西吊在了铁索的尽头、圆形舞台的下方,在垂死挣扎。

“舞会进入第二阶段。”

当观众席上的掌声停下后,莱法侯爵夫人没有继续寒暄,而是直切主题。

“首先,”

“让我们看看这一次大家献上的祭品吧!”

话音堪落,舞台中的一根根铁索便接连运作起来。许是下方坠了沉物,它们运转的速度不快,但这反倒更是勾起了观众们的好奇心,他们止不住地伸头探望,似想快人一步将祭品的全貌收入眼中。

终于!

铁索下的物件浮现水面了。

是一只只的铁笼,铁笼之中,则是一个个被宾客们带来的少男少女。

他们穿着柔软的衣物,佩戴着昂贵的饰品,面露惊恐的神情,甚至呜咽难忍,仿佛一头头被推到了恶兽巨嘴边缘惹人怜爱的羊羔们。

少男少女们无一不拥有年轻的血液和惊人的美貌。

不过,所有人的视线还是落到了那一道身影之上。

她沐浴在浅紫色的月光之下。

本是墨黑的长发成了星河般的银白,受月光的映照,有紫罗兰色的光辉迷离晃眼,将她脖颈处紫水晶的华贵风光也尽数深掩其下。裙摆的紫色轻纱向外散开,正中的女子恍然身处云端的上头。

与月光同色的眼瞳波澜不惊,圣洁的容光之下藏了让人无法抗拒的蛊惑。既是只愿远观,却又想将她亵玩。

她明明仰视着所有人,

所有人却只觉得自己深深匍匐在了她的足边。

犹如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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