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贺辞繁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工作性质的原因,他习惯手机24小时开机,从不静音,免得错过重要的电话。

昏暗的房间里,贺辞繁靠在床头,眯着右眼,看清来电的人是组长孟德泉。

“喂,组长。”声音有点迷糊。

“吵醒你了?”

“没事,也差不多到点,该起了。”贺辞繁定的七点闹钟,就差六分钟。

“别起了你接着睡吧,案情我都了解了,这次你们组表现不错。剩下的事交给组员去做,搞不定的让一组二组搭把手。局里决定给你放五天假,趁这段时间一定要把眼睛养好,千万别留下后遗症!”

贺辞繁听着坐直了身体,不赞同地说:“我的伤不要紧,案发现场还没有走访,凶手拒不认罪,我放心不下。”

“有什么好放心不下?”孟德泉中气十足地反问,严肃地批评他,“身体是你自己的!现在案情发展顺利,你不能为了这一个案子,不顾自己的伤情!不考虑以后的职业生涯!”

孟德泉说的很严重,贺辞繁听他描述,都要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重症。

“好,我知道了。”

贺辞繁挂了电话,他没有躺回床上睡回笼觉,利索地爬起来刷牙洗脸,换上轻便的衣服,开了跑步机慢跑。

害怕脸上的伤口开裂,贺辞繁不敢把速度提得太快,他一边跑,一边思考今天要做的事。

习惯了忙碌,突然给他五天假期,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排。

贺辞繁还挺想去看看周女士,算起来他们好像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

但他昨晚瞒着周女士,只字不提脸上的伤,这一见面不就全暴露了嘛。

贺辞繁内心纠结。

没纠结多久,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有人给他发信息。

贺辞繁停下跑步机,打开手机一看,周女士所属的聊天框上有个红点,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今天给我回来!

贺辞繁心肝颤地点开消息,周女士顶着百花齐放的头像,连发了数条消息。

「你们组长给我打电话了。」

「贺辞繁你可真出息,这都敢瞒着我。」

「今天给我回来!」

估计是组长怕他不听劝,把消息透露给了周女士。

贺辞繁正准备给她发消息说好的,周女士又发了一条过来。

「早上九点之前我见不到人,今年你都可以不用回来了」

标点符号都来不及加,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现在就出门。」

发完这条消息,贺辞繁一秒都不敢耽搁,随便冲了个澡,快速地给脸上的伤口消毒上药,还不忘记在楼下的早点铺买两份早餐,稳稳开往周女士住的公寓。

贺辞繁是有钥匙的,他稳住手悄声地打开房门,周女士养的柯基听见动静,摇着屁股向他跑过来。

“宝宝,过来!”周女士坐在客厅沙发上,摇了摇零食罐,小柯基立马掉头跑了。

完了,还在气头上。

贺辞繁把打包的早饭放到餐桌上,眼神瞟向厨房,水槽里有两口没洗的碗,周女士已经吃过早饭了。

“妈,我买了你喜欢的煎饺,要不要再吃一点?”

周女士不作声。

贺辞繁拿了两双筷子,坐在餐桌边慢条斯理地吃自己那份,一边吃还故意评价。

“煎饺上点缀些许黑芝麻,香气四溢,外皮薄脆,咬一口就有丰沛的汤汁溢出,鲜香满口。”贺辞繁被自己的形容酸得起鸡皮疙瘩,见周女士不理他,他继续评价豆浆。

“豆浆浓郁,绝不是市面上普通冲泡的那种,一杯好喝的豆浆,要用传统的石磨细细研磨,精心熬煮,过滤掉底部的豆渣。这样一杯豆浆,浓香醇厚……”

周女士拉开贺辞繁对面的椅子,故意动静很大地坐下来。

“初一的学生都比你水平高,形容成这样也好意思说出口?”

目的达成。

身为语文老师的周女士,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酸唧唧的词藻。

贺辞繁也受不了,把手藏在在桌子下面,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您先别说了,快吃煎饺,都冷了。”贺辞繁贴心地帮她打开包装盒。

周女士哪有心思吃煎饺,她看着贺辞繁被纱布挡住的眼睛和脸,心情复杂。

“过来点,让我看看。”周女士冲他招手。

“真没事……”

对面周女士的脸又要变了,贺辞繁忙不迭地坐到离她更近的位置。

纱布被小心地揭开一个角,周女士大致看了一眼贺辞繁肿成紫黑色的左眼,脸颊上的划伤没有愈合,绽开的皮肉旁涂了碘伏。

周女士脸色不善,手上的动作还是很轻。

“下次小心点,听见没?”语气软和了一些。

“我知道,主要对方是死者家属,我没有想到他会动手。”

周女士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两个煎饺,面色忧愁地说:“这几天你就住家里,别回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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