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官叫让众人坐下,缓缓说道,“前些天逃回来的兵丁带了没有?让他们说说当时情况。”
随即,一个身穿胖袄的精壮汉子被叫了进来。
不待军汉礼拜,乖官便问道,“说说前日是什么情况?”
军汉粗身答道,“前日,小人带着手下弟兄巡海,平价里不过般查过往船只的事务。刚好那天海上起了雾,视野不开阔,后来就看到不远处十艘左右的帆船,很像佛朗机人的商船,都差不多有四百料大小,再定眼看,每艘船差不多有十来个黑洞洞的炮孔,小人见了有些怕,立刻就命令弟兄调头撤退,没想到对面舰队居然打横向我们开炮,两波攻击下,左右的船都被击沉了,小人的座船也中了一炮,好在船快,不然早去见龙王了。不过小人也打过倭寇,有些经验,而后便借着海雾跟踪这支船队,似乎是往澎湖屿澎湖列岛方向去了。”
“有没有看清船上旗帜?”乖官打断军汉问道。
“小人不敢跟太紧,不曾看清,不过这些船都是软帆,明显是佛郎机人的船只。兴许是海盗也说不定。”
海盗?开玩笑,海盗会有如此统一的装备么?两轮炮击就能击沉哨船,明显训练有素的海军才能做到。要晓得,十五世纪往后的海战多以炮战为主,不像乖官去扶桑时轰平的城寨,那些是固定目标,再说大明军卫都操得一手好炮,打固定目标自然轻而易举。这次袭击,可是海上的移动目标,就算雾天风小,攻击移动目标也不是两三波炮击的事,要不然甲午海战中致远舰怎么可能在带伤情况下撞击日舰,这支舰队必定是吕宋岛的西班牙海军无疑。
乖官心下思索,没有继续询问。
底下站立的军汉看国舅爷不发一言,以为国舅爷怪罪自己行事不力,正担心间,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千户走近军汉身后,撩起一脚把军汉踢了个踉跄,大骂道,“怂货,继续说呀,没见国舅爷正听着吗?”
“小人没跟多久就回了卫所,然后就上报并安排其他哨船出海跟踪打探消息去了。其他事情小人就不知道了。”
“干得不错,还知道再派人手哨探。”乖官听了军汉的陈述,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大咧咧说道,“是个百户的料。”
乖官一句话,军汉就成了百户,这军汉老泪纵横的,国舅爷真真是再生父母啊,军汉感动的立马跪下给乖官磕了头。至于当百户的程序,自然有底下无数想拍马屁的人会办妥,这就不在书里交代了。
等到晚间,便有出海哨探的军卫回报说,这支舰队出现在靖海所汕头一带辖下的海面。
此时,乖官正指着海图询问广东福建一带海军的情况。话说南海卫治所不大,一眼便能看到门外的石板路,这时候,利玛窦和徐光启带着二三十号人驱着几趟运货的马车到了。马车后面的物品都用油布盖了,也不知运来什么东西。
乖官见利玛窦到了,也不多话,当即下令众人出发。
乖官带着众人到了南海卫的军港码头,卫所的军汉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十数艘战船,其中三艘是四百料的战船,换做后世的排水量,差不多二百多吨,其他七八艘不过一二百料之间。这些船是短短时间里南海卫能召集的几乎所有的大号战船了,南海卫的战船分驻在四个卫所里,这些船差不多一个卫所的实力。除了这些船,还有其他几艘正在修理,这些船还都是倭寇泛滥时期造的,到如今也有三四十年了,其他更大的船只不是被转卖给商人,就是因为专业工人的缺失导致无法维修了。当然了,这些战船虽然和钟离钟大哥的宁波卫比起来差很多,眼下也能组成不错的舰队了。
乖官也管不得许多,当下先要追上这伙不明舰队,然后轰个稀巴烂,最要紧是抓几个人回来问话如今可是大明,没电脑没飞机,小吕宋发生什么大事,最快也得个把月才能传到大明,更不要说是比较保密的军事行动了,所以乖官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抓几个俘虏。
这时候,利玛窦把一辆货车上的油布给掀开了,原来是黑洞洞的几座炮,还有不少的陶罐和铁制炮弹。周围的军汉们都听过以国舅爷谱大,没想到今天国舅爷带来的都是佛郎机炮,不过这些佛郎机更像是虎蹲炮,都是前装的炮,并不像军汉们熟知的千斤佛郎机,佛郎机炮可是后装火炮,那是打一发换一发,分分钟就是流星火雨啊,这些炮算什么,不久比虎蹲炮长一些么。
乖官也注意到了军汉们的不屑,心里倒是好笑,好似城里人下了乡的俯视一般。闲话不说,利玛窦让跟来的二三十号人把火炮都卸下,装在了炮座上,这些炮座却不似大明海军的装置,海船上的佛郎机都是装在固定底座上的,这些炮座却都装了四个木轮,很轻松便推着上了船,其他军汉则七手八脚把带来的陶罐铁炮绳索之类都搬上了船。这四门炮都被安置在战船的二楼露台上,接着二三十号人在利玛窦徐光启指挥下在船壁上钉下了很多拳头大的铜环,而后将绳索一一穿过这些铜环和炮座两旁和后面的铜环中,待安装完,这些火炮就好如系在木桩上的马匹一样,不会因为有轮子而乱动了。
俨然这些炮所在的船就是乖官等人的坐船了。
看看一切准备停当,乖官大手一挥,在军汉们的嘿喝声中,舰船的风帆缓缓升了起来,十多首舰船随即轰轰的转向,一往无前的往大海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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