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更浓,屋内风止人静,借着浅黄的烛光,亦无忧凝着那双煞是好看的桃花眸看着席晴额角已经浮出的一层薄汗,他倏尔展颜,本就生的雌雄莫辨的容颜此刻也因这一笑,恍若牡丹临放,美不胜收。

他说,“我可以留你一命。”这话,他说的极尽温柔也极尽魅惑,带着几分蛊惑诱哄之意。

风气流转中,他等着席晴开口,开口问他如何留她一命。

然而直到亦无忧唇角掀起的那三分讥诮笑意渐渐凝固,席晴也没问。

亦无忧冷笑一声,“只要他自费右手,我便留你一命,”这话他虽是对席晴说的,可目光却紧紧盯着百里玄策,“如何?一只手换一条命,不亏。”

席晴心弦忽而一紧,有些酸涩的情绪倾闸泄出,那双一直沉静的眼底,忽有风暴酿出。

“你在威胁我?”百里玄策正视着这个本该死去多年的儿子,那双浑浊的眸里闪着几分细碎的傲慢。

“不,这是交易,”亦无忧看着垂眼不语的席晴,“当然,你若是觉得这是威胁便是吧。”妩媚动人的无忧公子笑着,只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细看,竟是如僵硬画板上寥寥数笔搁置上去的人物表情般,毫无生机。

百里玄策冷哼一声,“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你更不行。”

这话从一个身中蛊毒犹如废人又脖子悬在刀口上的人嘴里说出来,真是怎么听怎么不识抬举,而又狂妄自大。

亦无忧挑眉,窗外月光姣姣,流泻千里,他倒是一改无忧公子平日里美名在外的嚣张跋扈,饶有耐心道,“活物不成,那便死物吧,你的手金贵,那就换个筹码如何?”

席晴这次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过来,亦无忧半扬着一双惑人的桃花眸,眸光却是难得的清亮,“冰蚕也可以。”

落雁门圣物冰蚕?席晴这一刻默然的神情忽然生动了起来,眼底闪出的希冀纵是亦无忧也窥的分明。

世人都道这圣物如何金贵,其实说到底也不过一只虫罢了,没什么用。于是,她有些笃定的想,比不过他的一只手,总比的过一只虫吧。

大部分人总是这样,陷在情网里,对方说什么她听的进去,可又总觉得镜花水月一场有些空,只有对方为她切切实实的做了什么,放弃了什么,她好像才能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的。

她需要一些舍弃来证明自己的特别。

此刻,席晴便是这样,她忽然有些迫切的想百里玄策开口答应,来证明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守护等待,付出牺牲是值得的。

说是无怨无悔,甘之如饴,席晴压下心头的那么苦涩,暗叹,她到底还是有所求,有怨恨的。

“冰蚕?”百里玄策冷哼一声,看着亦无忧的目光嘲讽而又幼稚,他说:“冰蚕乃我落雁门圣物,非死不得出!”

亦无忧一怔,席晴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百里玄策,原来,她这二十多年的一切到底竟是连死物都比不上。

“那你便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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