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路上的这个小插曲,待良修瑶到昭和殿时,元烨已经沐浴更衣,等候多时了。
良修瑶进殿,从来无需通报。
当殿门打开,元烨回头看到慢慢走进来的良修瑶,还是被惊艳到了。
正如他之前所说,她很适合红色,同那日着一身鲜红如血的嫁衣时的样子一般令人惊艳。
“今天的瑶儿很美。”
他破天荒地笑了一下,不似平时的内敛,显得格外明媚,看得良修瑶有些如梦似幻的,一下好像又回到了成婚那日,也是这样笑得很是灿烂。
短暂的异样稍纵即逝。
“臣妾迟了,让陛下久等了。”
良修瑶的声音格外疏离,元烨从中听出些不对劲来,以她的性子迟到更是难得一见的事情,恐怕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他柔声问道:“无妨,瑶儿来时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听他问起,良修瑶也没打算隐瞒,反正过了今晚,今日发生的事也会传遍宫中上下,她乐见其成,“来时遇见了杨贵妃。”
“哦?”闻言,元烨脸上也显出异色,这可是两个冤家,碰到一起一定没什么好事。
“我叫人打了她。”良修瑶表情平淡,说的很是轻巧,犹如在告诉他午膳吃了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他是会着急还是心疼呢?
余光中,良修瑶始终认真仔细地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看出点异样来。
但元烨的脸上始终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心疼或者想要怪罪她的神色,只闪过一瞬讶异,似乎有些想象不到她竟会同杨柳儿心生计较。
这一点都不像良修瑶,不像现在的她。
忽而元烨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在最初一瞬的讶异消失之后,反倒显出了稍纵即逝的喜色,风云变幻的情绪变化令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良修瑶摸不着头脑。
这完全不是她预想到的任何一种可能,如果元烨心里有杨柳儿,他首先应该感到心疼担忧,甚至是责备自己,如果是另一种可能,他真的全然未将杨柳儿放在心上,那么也只可能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恰恰不该有方才短暂流露的喜色。
后妃相争,后宫起火,这就是祸起萧墙的前兆,没有任何一点值得他面露喜色。
设想每一种可能,都得不到合理的解释,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无论是在政事上还是军事上都一向聪慧的良修瑶,就会变成一块木头。
她不明白元烨为何会面露喜色,就犹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就看杨柳儿那件衣裳不顺眼一般。
如果元烨能够听到良修瑶都在想些什么,或许他会忍不住冲动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否真的装了块木头。
当然,在感情一事上,元烨自己也没有比良修瑶精明多少,唯一多的一点大概就是他看得明白自己心里装着谁,但很多时候,就犹如此时,明明可以挑明说出来的缘故,却偏偏碍于那点儿薄面,压下去不肯明言,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后宫之事,中宫做主,皇后罚一位做错事的宫妃是理所应当的。”
以元烨对两人的了解,他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断定一定是杨柳儿这次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让良修瑶彻底不能容忍了,才会出手整治于她。
而且他也相信良修瑶是个知分寸的,既算是惩治,也不会下重手,毕竟杨柳儿身份特殊,若真是伤重了就绝无可能轻易收场。
所以他毫不担心杨柳儿伤势如何,而且有了今天这一遭,也能让杨柳儿好好收敛了她那过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脾气。
至于太后那边,或许他还能借由此事反将一军。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良修瑶似乎也算是得到了一个令她满意的答复,她自然也再无意于此事上多做纠缠,至于别的,她相信,她能预见到会发生的事,元烨心里也肯定清楚得很,自不必多言。
“陛下不怪罪臣妾就好。”良修瑶不软不硬地应了声。
这是气性还未消。元烨心道,看来今日之事是要召人来问个清楚了。
良修瑶侧头看看了天色,窗外已看不到什么几分光亮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既无他事,你我也该一同前去太和殿了,朝臣家眷这会儿也该到齐了。”
“嗯。”元烨微微颔首,接着召了周公公进来,安排道,“备轿辇,去太和殿。”
良修瑶看着他欲言又止,只道这昭和殿距离太和殿是很近的,走不了几步路,何必再乘轿辇多此一举呢,以她对元烨的了解,他绝非连这几步路都不肯走,贪图享乐之人。
尽管心中疑惑,但她也未再多言,这不是她应该插手的事。
直到殿外宫人备好轿辇候在门外,元烨亲自拉过她的手讲她带了上去,她才后知后觉,原这轿辇是特地为她叫来的。
良修瑶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一个整日忧心于政事的一国之君竟能如此心细如发,连这一点小细节都考虑到了,其实这短短一段路,即便是顶着这身厚重的行头走过去对她也没什么妨碍,常年泡在军营里的人哪有这么娇气呢。
但无论如何,忽然发觉被人如此关心记挂着时,心中难免会受到触动。
“多谢。”良修瑶不禁开始对自己方才别扭冷淡的态度感到羞愧,对直到方收回手在她身旁坐下时她还是有些别扭地道了声谢。
话落,是一片静默,就在良修瑶以为元烨没有听见那声谢时,身边才传来浅浅的一声叹息。
“小事而已,皇后不必客气。”他说。
闻言,良修瑶默了默,微微侧目而后又垂下头去,终究欲言又止。
如此,便又是一路无话。
还好这一段路不长,不和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到了太和殿。
殿内,众位朝臣家眷已尽数落座,见帝后到了,纷纷起身,“拜见圣上,皇后娘娘。”
“众卿平身吧。”
待元烨落座,良修瑶紧随其后坐在其右下,众人才纷纷落座。
杨太后自先皇驾崩之后,便说要吃斋念佛,为先帝,为南国百姓祈福,这种宴会便在没参加过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