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曼踩着高跟鞋走下车,和朱云峰道别。
到了家附近,她站定在路灯下。面前,电线杆付出它的所有,上面的每一寸地盘都充分利用到,广告单贴满五颜六色,最底部还有家养犬留下的尿渍。她从包里摸出粉饼盒,借着光亮,把太过火的妆容卸掉一部分。她全身上下多出来不少名牌,但她骗奶奶说都是仿制的地摊货。老人也不懂奢侈品这些个玩意,也就信了她。
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
万家灯火,透过其间一扇悬挂着墨绿窗帘的玻璃,能望见张云方和黎宝莲老两口吃完了饭,老太太抱怨着家里没人帮忙做事,一边把几个碗盘放进洗菜池里,她故意将瓷器弄得丁玲桄榔响。
老爷子躲在报纸后面,践行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就算是他抢着洗碗,做的事也不会如老伴的意。正反是要遭顿数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式电视机,带着大屁股的屏幕里播送着新闻,这已成了晚饭后的固定背景乐。
黎宝莲将餐盘放在台面上晾干,她脖子探的长长的,透过窗户正看到鹿曼走下车,虽是她不懂行,也能瞧出来那车价格不菲。
“老头子啊,你快来瞧瞧,小曼是不是又换男朋友了?我觉着每次送她回来的男人都不是一人啊。”
上次,她也是碰巧站在窗前,见到陌生男人驾着豪车送公主回家。
“你能改改嘴上这毛病吗?鹿曼是个好姑娘,你那眼神,就别在这唯恐天下不乱了。”
张云方说完,还是皱着眉,从报纸上抬起头。他将报纸折好放在一旁,那小茶桌上铺着方格花桌布,他拿起茶杯喝一口。尽管他这辈子已经领教过女人喜欢疑神疑鬼的性格,此刻他语气还是有些不耐烦。
长久的婚姻,告诉他应该站起来,至少表示一下对她说话有所反应。
再者,他怕等会婆婆又要揪着他的耳朵数落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黎宝莲盯着路灯下的鹿曼,根本没听到丈夫说了什么),于是将搁在拖鞋上的脚伸进鞋子里,也站到窗户边上一齐张望,他扶扶眼镜脚,想看的更清楚些。
老头没有黎宝莲天天观察邻里的习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说:“我不掺和这事。”
黎宝莲接连观察几天,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奶奶正无聊的看着电视,节目里心脑病“专家”正在推荐他的方子,那人看起来五十岁往上走,单手做出比枪的姿势上下摇晃着:“吃了我这副心脑方,你要病没有治好,你来找我!”接着,画面切到病患的家里,他们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痊愈。鹿曼虽然告诉过她这些广告八成都是假的,但她近来总是觉着身体不舒服,说不定就是心血管疾病闹的。
她还盼着鹿曼结婚生子呢……
有人在敲门,正好打断她强烈的购买欲望。
老人一开门,看见黎宝莲站在门外。
“小曼奶奶啊,我想跟你讲个事儿。”她双手捏在一起。
“嘿,您有话就直说吧,都是老街坊了。”老人辨识着她的表情,心说黎宝莲是不是来找她帮什么忙,但也不太会啊。
“进来坐吧,我给你泡杯大麦茶,可以降血脂啊。”
“不用,不用,我说完就走。”
黎宝莲躲闪着她的目光,跟做了亏心事似的,老人也不得开始好奇她要说些什么。
“你听了可别生气……”
两位老太太坐在床边。
像往常一样,鹿曼打开家门,只听得里面静悄悄一片,往常这时奶奶应该在看电视。
“奶奶?我回来了。”
她脱下高跟鞋,脚踝的形状一如她的母亲。那双美腿踩着拖鞋走进客厅,她准备直接进房,没看见奶奶坐在桌旁瞪住她。
“你这么晚去哪了?”奶奶说完微微喘气,胸前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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