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是我想太多了——
到了珍肴阁才发现,其实正三品及以上的妃嫔才那么几个:皇后,德妃,淑妃,我,付婕妤。
宋珩端坐殿前,皇后坐其身侧,殿下右侧是德妃,付婕妤,左侧是淑妃和我。
华皇后一袭金银丝牡丹鸾鸟红袍,配上满头金银珠饰,嘴上蔻丹朱红明艳,让我都暗自担忧她等会不会把青菜叶子染成红色再吃下去。
淑妃身着明丽俏皮的刺绣妆花裙袍,头上的步摇因小幅度的摆动就“叮当叮咚”发出清脆动听的声响。
付婕妤贴身淡紫色薄罗裙,外披上镂空繁花披肩,白皙光嫩如牛奶般的肩头若隐若现,头上更是别出心裁的没有戴金银簪钗,只别了一朵白梅。
所幸珍肴阁里炭火充足,暖气充盈,否则我觉得她下一秒就可以连打好几个喷嚏。
吐槽归吐槽,她们三人着装打扮平心而论是真颇有见地,服装首饰结合自身特色相得益彰,赏心悦目。
倒是我和德妃,两人脸上都看不出施了粉黛的样子,衣服也就是寻常衣袍裹件小袄。我俩才是真正紧跟季节的人啊。
但我既然说了要做好慕昭仪,头上也让小桃小翠帮我盘了个随云髻后再插了个玉簪,旁人看来也是花了些心思的。
而德妃是比我还随性,只是一根雕纹木簪子一别。但或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整体看德妃就是别有一番风韵,越看越觉着气质如兰。
皇家待遇就是好,满桌子令人垂涎的菜肴不说,殿中央还有歌舞相伴,当然比起舞蹈我更喜欢奏乐,因为她们吃饭几乎一点声响都没有,而我只能借着奏乐来把我正常咀嚼该有的声音盖下去了。
家宴随性,皇后边给陛下布菜边悠悠道:“付婕妤头上这朵白梅当真别致好看。”
殿内的目光都看向付婕妤,付婕妤对此十分坦然镇定,先娇羞一笑:“谢皇后娘娘夸奖。”
“妾身最近是新读了一首诗,颇为喜欢——”付婕妤声音柔美:“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妾身颇为这白梅清新脱俗的气质打动。”
话是对着皇后说的,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早就已经望向了殿上的宋珩,宋珩正无声咽下一口菜肴,沉稳应道:“嗯,王元章对梅确实颇有见地。”
“妾身也以为然!”付婕妤听到宋珩肯定声音都高了几分,忙又温柔道:“近来妾身日日都在读他的诗文,手不释卷,实在沉醉其中。”
宋珩目露赞许地点点头:“那以你个人看,你是更喜欢他的《墨梅》还是更喜欢他的《白梅》?”
我眼见着付婕妤的脸就僵了一下,像极了我小时候在同伴面前吹牛皮时被同伴深究下去的尴尬样子……
我怜悯地不再看下去,埋头吃菜。
“妾身还是更喜欢这首《白梅》……”付婕妤缓声应道,按理来说之后就要阐述原因对比分析了,但应完之后就迟迟没了下文,殿内正好又是乐师换曲目的间断,安静地我也不好再砸吧嘴。
“嗯,”过一会倒是殿上的宋珩面无波澜地应了句:“多看些书挺好。”便将这件事翻了过去,也算是全了付婕妤脸面。
“陛下说的是,妾身谨记。”付婕妤恭敬应道,但早已没了刚开始吟诗时那般悠然自若。
终于新曲目上来,居然是我熟悉的《秋水盈》的奏乐。我抬头一瞧时,感觉侧面正投来一道目光,下意识转过头去便直直对上了宋珩墨玉般的双眼。
忙收回目光安静吃菜,又开始心下揣度作为一个合格的昭仪我是不是不应该先别开目光去?
正内心揣度着,忽听见身旁右侧“丁零当啷”步摇撞击的清脆声响,淑妃娇美的声音伴着《秋水盈》的悠扬曲调:“陛、陛下,可是妾身脸上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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