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额头抵在双手背部,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

席间众人尚自懵懂,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翦却已经扶着王安站了起来。

他一抬手,在诸位宾客面前一一扫过,大声说道:“小女无才,得君侯配字,此王家幸事。我等即刻回府,准备酒水嫁妆,三日后,请诸位到府中喝一杯喜酒,见证小女与君侯行大婚之礼!”

说罢,王翦根本就不管众人,拉着王安、带着王贲、王离,扬长而去。

君侯府院内院外、走远园林等各处的宾客正自开怀畅饮,远远的看见主厅内走出来几人。其中一名女子头戴凤冠、身披霞衣,俨然是新娘子打扮。

众人吃了一惊,来不及大厅,就听王翦高声叫道:“楚军已为小女配了表字,王安以后便叫无恙。”

声音如卷卷波涛,一浪一浪的漫溢过去。

人群顿时惊呼起来,可王翦等人毫不停留,走一路喊一路,到最后,甚至整个蓝田县都知道了。一时之间,县内的官吏百姓、宾客居民,全都在问:楚南雄与王安三日后成婚?

王翦等人出了君侯府,就带着司马欣,径直往咸阳宫奔去,请嬴政赐下婚书,为王安证婚。

到了咸阳宫外,王翦还没开口,赵高就径直奔了过去,质问道:“侯爷怎么才过来?大王等你们多时了。”

王翦笑道:“楚公子就国,耽搁了。”

赵高瞄了王贲一眼,问道:“将军,你果真辞了官了?”

王贲道:“辞书已上达天听,还能有假?”

赵高叹了口气,“为这事,大王早饭午饭都没吃,要找你们问话呢。还不快去?”

几人进了御书房,嬴政一上去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直说王贲不顾军国社稷、不顾朝堂安危,胆大妄为、任性放肆,该打。

当然,这些话在王氏父子听来,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心知肚明,辞官一事,嬴政是默许的,甚至是赞同的。否则,直接把辞书驳回去就是了。

因此,纵然嬴政大发雷霆、怒骂不止,他们也心态如常、安然处之。

等到嬴政骂了足足一刻钟,坐下来气喘吁吁的喝茶时,王贲便上前叹道:“大王,末将已经老了……”

嬴政眉眼一抬,反驳道:“刚刚四十,正在壮年,如何敢说老了?”

王贲微微错愕了下,接着就道:“年级不劳,可身子骨已经老了。大王,末将连年征战,已是暗疾在身,早就抗不动刀、骑不了马了。就比如东出伐齐时,末将若能上阵厮杀,何必在大军之后屯田垦荒?大王,末将若继续待在军营,只会是尸位素餐、惹人非议,还不如趁着功成名就、辞官归隐,也落个千古美名。”

嬴政哼道:“都是说辞,寡人会信?王离,你说,你老爹是不是真有暗疾在身?”

王离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是在伐楚、被项燕大败时落下的病根。”

嬴政这才哦的一声,皱眉道:“竟会如此?是寡人大意了,未曾体谅将军。”

王贲抱拳道:“大王若能准许我等辞官,便是最大的体谅了。”

嬴政面露难色,口中支吾道:“这,这如何使得?”

王贲再四恳求道:“请大王成全!”

嬴政叹了口气,“唉,既然将军执意如此,寡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你突然辞官,朝臣难免会有非议。这样,你先挂个闲职,等手中兵马……”

王贲断然拒绝道:“将印虎符、兵马典籍,已全数交由咸阳宫,末将已是白身,如何能够挂职?”

嬴政道:“哦,好吧,好吧。你王贲的性子,寡人是知道的。寡人劝不动你,劝不动你啊……”

王贲的事情既然已经说定,那王离也就无需多言了。他年纪轻、资历浅,虽有将才,可原本也是靠了王贲的面子才能做到王城军都统。如今王贲辞官,那咸阳城防务一职,更没有理由交给他。

嬴政只说了声再议,便把此事搁置了。这时,王翦将司马欣推了出来,说道:“大王,南山君已在就国典礼中与小女许下誓言、配了表字。此事蓝田县中人尽皆知,有司农府府丞司马欣作证。”

嬴政忽的抬头,问道:“当真?”

司马欣点了点头,“安儿小姐表字无恙,此公子亲自赐下的。”

嬴政面色有些不快,沉声问道:“弄玉呢?”

几人一听,心中顿时一慌。司马欣急忙答道:“公主正在君侯府中,并没有表态。”

嬴政反问一句:“没有表态,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弄玉虽非嬴政亲生,却备受宠爱。嬴政想用她拉拢楚南雄不假,却也因为弄玉对他早就倾心已久。楚南雄的智谋品行、样貌风采,无不高人一等,又身居朝堂权柄之重,弄玉嫁给他,于公于私都是两全其美的做法。嬴政也打算在楚南雄就国之后,便为二人赐婚。

赐婚君侯,虽归咸阳宫管,但大多是审查女方的家世、身份,以权衡局势、或防止敌国用间。如今王贲辞了官、王离交了印,楚南雄与王安之间,便不再具备权柄制衡一说。二者都没问题,两位侯爷又是亲来,且楚南雄已经配了字,他还真没有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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