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睡得并不好,屋里本来就小,三个男人睡一间房,季眠同奶奶睡。

这临时搭建的床其实也是木板垒砌的,实在算不上柔软,原本季爷爷准备睡在这儿,被两个小辈阻挠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他们睡。

明明盖一个被窝,却都暗戳戳抱着捅死对方的心思,加上外面风声实在太过嘈杂,这小屋子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被风刮走似的。

三个年轻人几乎一夜未眠,老人家却睡得很安心。

到第二日,段之洲就病了。

霍霆探了探他额头,滚烫得吓人。

正好季爷爷去捣草药,他总算有机会说些风凉话。

“就你这身体,还是趁早放弃吧,大不了我找人接你。”

“我才不走。”许是发烧了火气大,段之洲的表情也没有平时那么从容,只一味倔强。

霍霆微笑,目光幽微。

“也是,如果你病死了,就归责不到我头上。”

段之洲很害怕他这样的眼神,他想都没多想,就一骨碌爬起来,尽量离他远些。

霍霆大概是觉得有些有趣吧。

他伸手拎过段之洲的领口,将人拉拽到自己跟前,问他:“你好像很怕我?”

段之洲怎么能不怕。

他还记得那个暴戾痴狂的霍霆,整日如凌迟一般地折磨他,那种恐惧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对方就是个随时能暴起的疯批。

季眠拿着几粒感冒药和温水进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阿霆。”她喝止住了,可季奶奶也紧随其后走进来,该看见的已经看见了。

季奶奶和季爷爷想法不同,她更喜欢温柔小意的孙女婿。

霍霆人高马大,单手拽来段之洲的样子凶蛮得很,往后要是对眠眠动手,那还得了?

听到这一声,霍霆像是浑身炸了毛一般,顿时弹开了。

而段之洲娇弱地跌在床上,还大声咳嗽了几声。

“把药吃了……再睡……一会。”杯子放下,人就出去了,连看他一眼也变成了奢侈。

……

他这一病,持续了几日。

段妈妈的电话不停地打过来。段家睡得早,段之洲差不多是晚上十点走的,抵达季眠家乡时才发消息回去报平安。

这一招先斩后奏给段妈妈气得够呛,段之洲没说他去干什么,但需要在过年后再回来。

原本段家准备订机票亲自将人接回来,可那边大雪封山,不得进也不得出,段妈妈再着急也束手无策。

所以她只能迁怒在季眠身上。

那个号码她考虑许久,没有拉黑,主要是霍家叔叔阿姨和段家有生意上的合作,也不能闹僵。

对方劈头盖脸责问过来,声音一贯的崩溃尖利,还说书香门第的出身,可季眠回想起与段妈妈相处的时光,没有一次是愉快的。

她生怕季眠抢走她的宝贝儿子。

可季眠从没想过要抢走什么,她其实更加渴望家庭的温暖,可是对方从没给过她身而为人该有的尊重,每次都是这般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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