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往深往细了想,所谓的的大奸大恶之徒如今正处于被众人讨伐之四面楚歌的危险境地,倒是被众人遗忘,看似大义灭亲的宫昊一家子才是这场不见硝烟的角逐之中青云直上的卫冕之人。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不忿反驳:“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谁知道魔界那边给他们一家子开了多诱人的条件”。
宫昊携领一身白衣的宫氏宗亲们依次踏入主堂宴客处,端的是威风凛凛,风头正盛。在座的都是眼明心亮的聪明人,眼看着宫昊虽无家主之名,却已隐隐有了家主之实,内心复杂。众人拱手施礼,以作招呼,一番礼仪问候之后,众人终于落座,大家都知道,好戏开始了。
只见他手抵额间白布,一脸沉痛之色,半带哽咽道:“自小家母就教导我们兄弟二人,此生当以身正道,与魔界势不两立。没成想,兄长他居然行此大逆不道之孽事,还蛊惑阿颜也走了岔道。还有家母。。。。家母她。。。。”
他三言两语便把宫燃一家子的罪名给钉实了,若是让顾十安看见,都要佩服他这般暗下杀手也能演得入木三分,情真意切,啧啧,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宫昊说着说着愈发泣不成声,一脸悔恨之色:“子谦悔啊,怪我,都怪我,若是我能早早察觉到兄长他有异心,母亲,母亲也不至于就这么去了。”
宫昊哭得伤心,在场之人无不动容,纷纷劝道:“子谦君还请节哀,令堂这般都是被你那不知好歹的兄长所害,与你何干。”
苏心然亦是拧着帕子,红着一双眼睛不忿道:“夫君,即便你早日察觉又能如何?众人怕是不清楚,婆母她一向偏疼大房,我们二房不得婆母喜欢,到底是人微言轻。我们又能——”
“住嘴。”语气深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尤其显著。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堂下聊得热火朝天义愤填膺之时,从头到尾一直都默默无闻、不发一言的龙临苏家家主、已故邺城城主宫顾氏的挚友兼亲家、宫昊的岳父大人苏稷是也。
苏稷面色戚戚,不忍道:“然儿啊,不可如此编排你婆母啊!百善孝为先,为父往日教于你的道理,你都忘了吗?”
苏心然闻言哭得越发难过:“父亲,女儿心里苦呀——”
宫阳宫芙兄妹二人亦是不遑多让,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不断线地掉:“祖父,我们一家子,真的是已经很努力了。母亲多年来处理家族庶务人情往来,无论事情大小皆是亲力亲为,一年比一年瘦,往年的衣裙现如今已经宽得不能穿了。芙儿曾经不止一次亲眼所见,母亲她身染风寒之时亦是忙到半夜,挑灯对账本......”
苏黛木见状缓步走进将宫芙拥入怀中,宫芙埋在苏黛木颈间失声痛哭,苏黛木红着眼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儿,歪头间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宫芙这番倒是演得情真意切,也不枉她的这一番悉心教导了。
众人闻之,不禁摇头叹气:“宫家二房也都是可怜人啊。”
锦州城公孙家大夫人忽然沉下茶杯,道:“二夫人莫要如此难过了,所谓母慈子孝,自然是母慈才能子孝。自古以来,长辈们有的是一碗水端不平的,可是委屈了我们这些做媳妇的,说不得怨不得,不分青红皂白就是孝字一座大山压下来。这些年,你也是不容易。”
锦州城公孙家与邺城顾家到底是因往年之事有所龃龉。百年之前,因宫鳌广交天下,公孙家同顾家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只不过后来,不知发生何事,两家交恶,有如仇恣,连带着和亲家龙临城苏氏都不怎么往来了。众人虽不知晓是何缘由,但两大世家百年来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实在是暗流汹涌,仙门百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所猜测的。
众人一时间到时没想到许言宁竟会为宫家人说话,都有些怔楞,但又想到许言宁有那么一个只疼小儿子的婆母,倒也是心下了然了,原来是同病相怜引起许言宁的共鸣了。许言宁一家在大房也可谓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了。
许言宁说完又转头望向苏稷:“苏前辈,请恕晚辈言语无状之过。我们都知晓苏家规矩严,只是还望您对待亲生女儿还是莫要如此苛责了,晚辈未出阁之前不过一个四海为家的散修,无父无母,背后无所依仗。嫁入夫家之后更是遭人白眼,还不如晚辈仗剑天涯来得痛快。晚辈有时也会想,若是晚辈有一个地位卓然的母族为晚辈撑腰,这么多年,晚辈一家也许就不会如此辛苦,可是如今看来,诶,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是苏前辈,可莫要为了外人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寒心啊。”
许言宁自来是仗剑天涯性格激烈的女修士,性格豁达脾气直来直去也是四海皆知的。许言宁这般推心置腹连消带打虽是感情真挚但到底是有些不客气了,众人闻言纷纷去看苏稷的脸色。
苏稷捶胸顿足:“是老夫的错,老夫不是不疼惜女儿,只是,只是老夫平生挚友唯他们夫妻二人,他们一个两个都先离老夫而去,老夫又如何忍心他们的身后名再有所——”
众人闻言,心下动容:“苏城主高义!”
“苏前辈真是我辈楷模!”
“苏家主仁义!”
宫昊扑通跪在苏稷面前:“岳父没错,然儿也没错,错得是子谦,是子谦这个做丈夫的没用,才叫然儿,为子谦牺牲如此良多......”
苏稷和众人赶忙又是扶又是劝。
“子谦君莫要哭了,令堂在天之灵想必也不希望你哭坏了身子。”
“子谦君还是要振作啊,你如此这般伤心欲绝,正是中了那等包藏祸心之人的奸计了。”
“子谦君听在下一句劝,莫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呀。”
宫昊爬起来缓缓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终究是我宫氏一族监察不严,才导致宫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但诸位请放心,子谦虽心中不忍,但绝不包庇血亲,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众人纷纷赞叹:“大义灭亲,子谦君高义。”
宫昊闻言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
忽然门口人头攒动,传来阵阵惊呼,宫昊向方愚点了点头,方愚立刻前去探查情况,不消片刻便小跑着回来激动万分地禀报道:“回禀诸位仙师,门外乃是不日前前往法华寺求药的苏家大公子苏南絮,以及造极城偃客宗师盘子古,还有遏云山堕神天将之孙萧与淮萧公子。”
众人脸上的惊异之色随着方愚的报名节节攀升,皆是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就连八风不动面色不改的苏稷都失了风度,手中的茶水都撒了,再看别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法华寺擅长医病救人的不就只有那一位名扬天下的怀一大师吗?龙临苏家家主苏稷二十多年来藏着掖着不肯让人看的宝贝疙瘩,出生即背刻金龙的命定继承者苏南絮,居然与法华寺颇有渊源!
一手机甲术练就得登峰造极的偃客宗师盘子古居然也来掺和一脚!
那遏云山堕神天将之孙萧与淮又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堕神诶!
遏云山怕是这凡尘俗世之中令仙门百家最为津津乐道的地方了。原因无他,只是其主人入世之前曾是上九重天赫赫有名的战神,于万年前仙魔大战一战成名,居功至伟。怎奈之后触犯天条,被天道褫夺神位,贬下凡尘,经年幽禁于遏云山,不得凡尘俗世中人所窥伺。
遏云山境外仙气缭绕布满结界,且有天兵天将日夜巡视。遏云山,那是他们离天,离仙,离神最近的地方。遏云山终年不见外人,不理凡尘俗世,如今居然有人自称堕神天将之孙,众人心下不禁怀疑并好奇。
宫昊愣了片刻,才哑声道:“快快。。。快请。”
盘子古叉着腰打头阵,肥墩墩的身材一颤一颤的,嘴边的八字胡极有灵魂,神色倨傲,那叫一个不可一世。不过人家有底气,一手机甲术玩儿得出神入化,溜得飞起。众人自是不敢面露不满,开罪于他,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绝不会从天机城购置机甲或者重金请求盘子古亲自为他们打造神兵啊。天下皆知,求得盘子古出山,光是有钱是不够的,还得有人情,这也是为什么宫颜的不世阁如此受人瞩目的原因了。
萧与淮与苏南絮紧随其后,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惊羡。两位姿容绝世的不世少年,一出场,便点亮了整个大堂。
一个鲜衣怒马,邪魅矜贵,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一个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令人如沐春风,乱人心曲。
萧与淮身姿挺拔,双腿修长,隐隐泛着暗纹的玄衣劲装勾勒出劲瘦腰肢,天生一张坏坏的笑脸,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墨发以红冠半束,轩昂眉宇之下生着一双勾人摄魄的瑞凤眼,睫毛纤长浓密,美目流转间仿佛盛满了星辰大海。鼻梁高挺,嘴唇大小厚薄适中,望之攻气又撩人,真当得一句倾国倾城,修仙界唯一美男妲己。
苏南絮更像是画中徐徐走来的少年,明朗又灵活,飘逸但真实,真实而动人。肌肤近雪晶莹剔透皎洁无暇,黑发如瀑以白冠半扎半束。双眼清澈熠熠生辉,自带淡淡的忧郁感,山根挺拔,唇红齿白。侧颜线条极为流畅,身形修长纤薄,宽袖白袍,仙气飘飘。眉可聚远山,目可汇星辰,当得一句怀瑾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众人皆是惊得忘了呼吸,他们现在可以理解方才堂外为何惊呼阵阵了。女修们皆是羞煞了红颜,目光在两大绝世美男间来回流转,不少脸皮薄的女孩儿满脸通红,猛然用双手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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