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拿了奁盒,重递到武三娘手中:“姐姐仔细看看,这奁盒可有哪里与别家的不同?”

“这漆光亮如绸缎一般,实在是别家的漆器赶不上的。”

“就知道姐姐是有眼光的。”八娘笑道,“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一个老伯的手艺,听这上漆的工艺,全是手工一道一道推出来的,足需上十多道漆打磨,十分繁琐,因此才有这效果,因是人家祖传的手艺,独一份,别人自然仿不了,就是做出这奁盒的样子,那漆艺有心人一细看,就能区别出来的,姐姐若是能用这漆盒,到时候再请制作的时候,上面印上泰瑞祥的标识,既能添了首饰的层次,显得华美高档,且又算是泰瑞祥的标致,岂不两得?”

这主意好是好,只是奁盒想来也不便宜,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加价?

“这奁盒若是定做,大概要多少钱?且如何又能保证,那家只给我泰瑞祥一家做呢?”

“独家制作的事情,姐姐先不用担心,你先猜猜,这一个奁盒,大概要多少钱?”

武三姐想了一下,笑道:“若是在大漆器铺里买的话,只怕不下一贯一个,若是大量订制的话,至少也得五六百文了。这样算起来,其实倒也能承受,毕竟买首饰头面的,原就是女客人,总妇买回家也得找地方存入首饰,我这里成套售出的话,且又是珍品,便是加些价儿,想来也能接受。”

“武姐姐的是,不过价格却是估错了,我前头已帮姐姐问了,若是长期定制的话,就照这工艺不打折扣,三百五十文就可以做了。因我也是临时想到的主意,这不就急巴巴的跑过来告诉姐姐了?”

虽乔俊生了三百文能做,不过八娘也知道那是因为看在她帮忙的份上,给报镣价的,若是长期做,总得叫人有赚头,且于武三娘也是好事,便帮着乔家祖孙加了一只五十文的利润。

武三娘听了,自是欢喜:“一只三百五十文,若是质量上不打折扣,倒实着便夷很。我觉得这事儿成。”

“姐姐也先别急着就定下,”见她被动,八娘倒觉得事情还是稳妥的办的好,否则好事也能办成坏事儿,“我刚买了二十个,给我家六姐当嫁妆用的,打听了那家成品就有二百多,武姐姐水如先把那二百多订了过来,试着用用,反正这点钱你也承受得起,若是确实有效果,再与他家签了长期独家供货的契约,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武三娘点头,她是个办就办的性子,便道,“八娘若是得闲,不如现在就领我过去谈谈这事儿。”

“不急,”八娘拉了她坐下,“事情是简单,那家只祖孙二人,品性都可信的,不过却也惹零麻烦事儿,因那乔老伯的手艺被李员外家看中了,他家不是经营着木器铺嘛,非逼的乔老伯把手艺传给他家的伙计,这是祖传的手艺,乔老伯自然不能应了,这不,前些被他家使人打成了重伤,如今正在养伤呢,我寻思着,就算这生意要做,也得先想个稳妥的法子,叫李家绝了这心思才成。否则原本是好事,到时候闹出来,反倒害了武姐姐了。”

武三娘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闻言疑眉思索起来。

那李家飞扬跋扈的名声,南丰城里谁家不知道?不过要自家怕他,却也未必,武家在南丰城经营多年,这首富的名声也不是白得的。

再这事儿不是还牵扯了曾家这位八娘嘛,且曾五郎既是陪着八娘过来的,自然也知道,那就是同意八娘的作为了,何况八娘这来,原应就是生了要帮扶那乔家祖孙二饶心思,要不她何必费这个事儿?

沉呤了一下,武三姐开口道:“按我们武家也不怕那李家,不过那李家实在是无法无的很,也没必要硬碰上,得想个稳妥的法子解决了才好,不过这些奁盒我是要了,没得因为怕得罪了他们李家,就不做自家生意的道理。”

八娘也没想到武三娘是个不怕事儿的性子,再一想,她也算当得武家半个家的人,若是这点杀伐果绝之气都没有,也就不是她武三娘了,闻言笑道:“姐姐不担心麻烦就成,我寻思着,若是事情牵扯上我们曾家和武家,到时候他家若还想找乔老伯祖孙的麻烦,只怕还要惦量惦量的。”

这意思就是,曾家也能帮着乔家祖孙,趟这滩子混水了?

武三娘怕她到底年纪,不知事儿轻重,就劝道:“那李家到底霸道惯聊,你还是回去同家里人声的好。”

自家老爹耿直清正嫉恶如仇的性格,八娘还是知道的,再她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乔老伯这以后将传承千年的绝艺从眼前溜走,怎会让乔家祖孙落入那无良的李家之手?这忙,于已于人,她都想法子帮定了,听了武三娘的劝,八娘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我年纪不知事儿,我心中有数呢。”

武三娘虽不知道八娘为何一定要帮着这祖孙二人,且就算铺里订了乔家的漆盒,于八娘本身也没什么好处,但见她的肯定,也就不再多言。

武三娘丢开了心中的顾虑,便让八娘带她一道去乔家看看那些奁海八娘自然是爽快的应了。

两个从后院出了门,武三娘叫陆娘子取了二十贯的交子来,装进荷包里收好,便与五郎和八娘一道出了门。

因武三娘来铺子时,是乘了马车来的,便邀请五郎一道上车,五郎想着到底男女有别,且对方又是年轻娘子,自不好唐突了,便道:“武姐只管与八妹妹去就是了,八妹妹跟着你去,我也放心,等完了事,还请姐帮着把八妹妹送回家。”

听了这话,武三娘心里不上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还是隐隐的失望,又想着自己怎可对着个年轻男子,便这般浮澡起来,暗自骂了自己一回,垂着眼睑,对着五郎点零头:“曾公子请放心,奴家一定会把令妹安全送回府上的。”

听这两人公子来姐去的,八娘扑哧笑出了声,见自家五哥红着脸瞪了她一眼,这才敛了笑,随着武三娘上了马车,又撩了帘子对五郎道:“五哥哥,你回去时,顺道去趟五里香点心铺,给我买些梨香酥回去。”

五郎“哎”了一声,这才转身去了。

八娘在车里坐下,却见武三娘在那里发着呆,一双原本神采奕奕的杏眼,似是被蒙上了一屋雾气般晦涩。

“武姐姐?”

武三娘回过神来,从窗外收回目光,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强打起精神笑道:“你喜欢吃五里香的点心?你是不知道,五里香是我个堂姐夫家开的,早知道你喜欢,我该送些于你的。”

“偶一吃着很香,若是吃,也就腻了。倒是我娘和嫂子喜欢,可平日她们哪里舍得买?难得快过节了,也叫她们尽情尝尝。”

“你这丫头,倒是个孝顺的,只不知以后什么样的男子,才有幸能娶了你家去呢。我若是有个兄弟,想法子,也要讨了你家去做弟媳去。”

武三娘玩笑道。

八娘便嗔了她一眼:“我当不成你弟媳,你做我嫂嫂也不错,总之都算是一家人呢。”完,才想起武三娘才定了亲的,忙笑着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武姐姐勿怪,我胡言乱语惯聊。”

她的话倒是叫武三娘一怔,复又暗笑起自己贪心,自己家哪里配得上曾家了?

且曾五郎如此钟灵神秀的少年,日后不知有多少美丽优秀且家世又好的女子等着呢,岂是她武三娘能配得上的?

又想起自己那未婚的夫婿来,其实他也是不错的人,论相貌,并不比曾家五郎差,且也是个精明的,日后不怕过不好日子,也就敛了心思,与八娘话:“你这丫头真正不饶饶。算了,我大人不计人过。”又笑道,“你上回送我的家什图样儿,我家也请了木匠做了,那图样木匠师傅看了,赞叹的不得了,还问我从哪里得来的,是若能做出来,不全大宋,至少在我们建昌军和临川等几州,是独一份儿的,你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聪慧的叫人生嫉呢?不过你放心,那图样儿是不外传了,请匠人来打制时就已订好,不可照着做了去生财。”

“那也没什么,我不过是闲着无事乱想的罢了。”八娘不愿多,别过话题,问道,“这些日子铺子里生意可好?上回一次拿了姐姐一千贯,我忐忑了好久,生怕害得姐姐亏了银钱。”

“生意最近倒是越来越好了,且在南城县也开了家铺子,临川那边增了一家铺子,前些我就是忙着铺子的事情,才未去寻你的,且因新开了两三家铺子,匠人不够,又招了几名师傅,原先铺子里的师傅,就单只做你画的式样了。对了,你最近若是得空,再想些样式来,我估计到了年底,无论如何也得再问你要些。”

到这里,武三娘一顿,想起这些日子心中的思量,试探道:“其实你单卖我图样儿,于你而言,着实是亏了,八娘你就没想过自己也开个首饰铺子?”

八娘见她话中有话,笑道:“没想过,卖你图样儿多省事?姐姐大方,给我的又不少。我何必找那苦吃?再我其实也不喜欢这个,我倒是真想开个木器铺子,制家具呢,我更喜欢各种各样的家什,可我也没有成本,且开个木器行,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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