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掌柜走过来在她的身侧坐下,也像她一样,看着书房,又像在回忆什么,眯着眼睛:“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小少爷都五岁了,当初那么小小的一团,在襁褓里,谁抱他就对谁笑,胆子还大得很,刚学会走路就敢撵着管家养的大黄狗满院子跑,再大一点就钻狗洞偷溜出去玩,要不是仆人发现得及时,估计早就让人拐跑了......现在更无法无天,都敢从江南追到盛京了......”他说着说着,眼里似乎有水光闪动。
“夏掌柜,小阿锦他......”唐小渔话问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合适,便把话咽了回去。
夏掌柜看她一眼:“你是想问,小少爷他母亲吧。”
夏掌柜表情愤然:“小少爷出生就没有母亲了。”
没有母亲?唐小渔愣了下,如果是故去了,为什么夏掌柜提到她会是这副愤怒的表情?
夏掌柜也不解释,冷笑一声,似自言自语了一句:“那个女人不配当小少爷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
“夏掌柜?”听夏掌柜这语气,似乎对这位小阿锦的母亲,半分好感也没有。
“没什么,唐丫头你记住,以后在公子和小少爷面前都不要提起这个。”
唐小渔点头,也不再问,毕竟这是东家的私事,夏掌柜即便知道内情也不便跟其他人说。
夏掌柜又跟她说了一些小阿锦的习惯,两人在外面低声说话,而书房内,唐以卿守在小床前,小阿锦累了一天已进入了梦乡,只是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他看着儿子甜甜的睡颜,眼神不自觉地柔了下来,抬起另一只手给他掖了掖被角。
作为家族的掌舵人,他自小习武健体,听力一向很好,院子里的两人低声说的话,细细碎碎飘入耳内,他充耳不闻只耐心的守在儿子床前,直到小家伙彻底熟睡了,才把手轻轻抽了出来,手臂都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
唐以卿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就看到唐小渔搓着手站在杏树下,偶尔还原地跺几下脚。
他看得好笑,脚步轻盈步下台阶笑道:“这么怕冷,为什么不回房去烤火?”
女孩子笑盈盈看他,“既然答应了要照顾小阿锦,总得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小家伙睡着啦?”
唐以卿点点头,“阿锦是个比较敏感的孩子。如果他对你有什么不友好的表现,请小渔你不要跟他计较。”
“好。”唐小渔答得也干脆。
唐以卿挑挑眉,他说:“还以为你会有问题想要问我呢。”
唐小渔一笑:“这是老大你的隐私,也是小阿锦的,我还没有闲到连这个都管。”
他突然笑了,“难怪阿锦喜欢你,你跟其他的人很不一样。”
唐小渔失笑,小家伙喜欢她?这位唐公子怕是没看到自己儿子背地里跟她叫板的事,要是搁在之前这小家伙这么没礼貌,就应该抓来好好打一顿屁股,但是现在嘛,更应该好好打一顿屁股了!
但是唐小渔万万没想到,她与这个小家伙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次日,众人吃过早饭,唐小渔,就要跟着唐以卿出去,今天要去视察的是一个叫品墨香的珍宝阁。他刚动身,不料小阿锦就扑了上来,死活要跟着去。
“小渔姐姐为什么能去,我不能去?”还振振有词。
唐以卿蹲下来认真跟他讲道理:“小渔姐姐跟着去是为了帮忙,不是去玩。”
“我也可以帮忙的。”小家伙答的也特别认真。
“老大,这次去也只是看一看那边店铺的情况,要不还是把小阿锦带上吧,我来照顾就好,完了还可以带小阿锦到街上去逛一下,我知道盛京有些地方可好玩可热闹了。”
小家伙听了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家父亲。
小家伙这副样子,唐以卿又怎么忍心拒绝得了。
最终唐小渔和小家伙一起坐上了马车,唐以卿骑马,夏平安赶车,马车粼粼向前。
马车上,小家伙小声对她说:“你别以为你刚才帮我说了好话,我就会喜欢你。”
唐小渔点头:“好啊,正好我也不缺一个小豆丁喜欢我。”
两人在车上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没一会马车就停下了。
这间品墨香珍宝阁开在离朱直街不远的一个街上,也是临街铺面。唐小渔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在盛京的文人学子口中颇有口碑的品墨香珍宝阁竟然和他们飘香楼是同一个东家,夏掌柜口风也太紧了!
小家伙小小年纪已经是个戏精,一下马车当着他父亲的面紧紧拉着她的手,一副乖巧又懂事的样子。
唐以卿十分赞赏的摸了摸他的头。
其实今天出来视察本也没她什么事,唐以卿自己进去和掌柜的细谈,唐小渔就带着小阿锦在店铺附近逛,夏平安则跟在他们身后。
“我要吃那个糖人。”小家伙指着卖糖人的小摊说。
唐小渔摇头,一口拒绝:“不行,糖吃多了会把牙齿吃坏掉。”
小家伙哼了一声,又指着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叫了起来:“我要吃那个冰糖葫芦。”
“不行,冰糖葫芦也是糖做的。”
小家伙不甘心,眼睛转了转,又指着一处道:“我要玩那个!”——是一档卖面具的小摊,这下总不能说不给买了吧。
唐小渔摊了摊手:“不行,太幼稚。”
小家伙气得跳脚。
身后的夏平安也睁大了眼,小少爷这样居然都没有发脾气——只是跳脚而已,之前不如意时可是撒泼打滚各种花招的。
他总算看出来了,这位唐姑娘就是故意在逗小少爷呢,似乎她总有办法能治小少爷。
小家伙想买东西就要找其他人帮他掏钱,现在唐小渔这里油盐不进,一毛不拔,他没办法只好回过头去叫声平安哥,声音委委屈屈。
小少爷那么无法无天的一个小孩,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有吃鳖的时候,夏平安装做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完全看不到他家小少爷向他求助似的。
而品墨香珍宝阁的后堂内,唐以卿正与品墨香的掌柜相对而坐。
手边的茶还飘着茶香,室内没人说话,唐以卿一页一页翻着手上的册子,片刻后合上册子扔到一边,再端起茶来慢慢喝了一口。
掌柜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周身一股文人墨客气息,他也沉得住气,等东家看完了册子,吃了茶,才问:“公子,这事很蹊跷呀,要不是有几位大人作保,这批货我们都拿不回来。”
唐以卿放下茶,好整以暇:“他们哪里是要我们这一批货,分明是想要整个铺子。”或者更多。
“那公子,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人在暗,我们在明,守好自己的地方,他们不再满足的时候自然会找上门来。”说完他又笑了一声,看向对面的掌柜,道:“看来咱们低调了这么多年,有人比我们还要着急呀,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了。文竹,你怕吗?”
文竹掌柜挺直了身,严肃回道:“我文竹是唐家的人,要是没有公子,我文竹不过就是一介落魄书生,人人都能来奚落一句,要是怕,当初早就投江了。”
“哈哈哈。”屋内响起男子爽朗的笑声,经久不绝。
......
唐以卿步出品墨香,马车还在一旁,人却不见。虽是隆冬腊月,街上依然人来人往。他在街上慢慢踱着步子,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公子,买根冰糖葫芦吧。”有个小贩对他吆喝道。
他脚步已经走出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回来。
“好!”街头有人卖艺耍杂,看热闹的圈子围了一层又一层,露着膀子的壮汉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不时惹得人群各种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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